这个纸人的模样和我之前在李葵宅子里看的并不一样,他们腿部膝盖处没有向内凹陷,周身折痕隐匿的非常好,显然不是出自常人之手。
因为隔着一段距离,我不能更仔细的观察内部结构,不然凭借爷爷教我的扎纸技术,说不定能顺藤摸瓜,将这纸人收为己用。
我虽然脑子里千回百转,但手上功夫却没有闲着,将中指上的阳血往雷击木上一抹,脚尖点地,身形暴动,飞身来到柜子前面,雷击木也顺势盖在了上面。
只听“嘭”的一声,柜中阴物发出一声凄厉惨叫,柜门猛然关闭,而里面指甲抓挠门板的声音却越来越大。
我眉头一皱,不敢拖大,逼近旁边还有一个诡异的纸人在虎视眈眈的看着。
想至此处,抬起胳膊再次将中指咬破,阳血顺着门缝逐一抹下,直至全部封住血液后,柜子里的动静才停了下来。
纸人显然没有想到我会突然发难,眼神一惊,反而弃了柜子中的阴邪之物,“噌”的一声躬身朝房间一角窜了过去。
纸人速度奇快,脚不点地,好似迎风荡过去的一般。
一看对方撒腿先跑,我的胆子瞬间也大了起来,手中一抖,将一枚符纸贴在柜门上,镇住了阴物,转身追向一旁的纸人。
一边追一边破口骂道:“腌臜货,今天不让你瞧瞧小爷的本事,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跟着从怀中拿出一缕红线,准备等纸人被堵到墙角后,一举将其拿下。
身影步步逼近,离至只剩三步时,红绳在手上绕了一圈,猛然朝前扑去。
白面白衣的纸人瞧见我的动作,一改之前的慌张,眼神中露出一股讥笑的意味。
而他自身也将脑袋一百八十度扭转,把后脑勺露了出来。
原本应该用墨或用纸点出来的发丝,此刻寸缕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比前脸更加恐怖的五官!
朱砂点眼,狗血画鼻,此乃大凶之物!
我心中的不由一惊,暗呼一声:“糟了!”
若是寻常纸人,我一根红绳下去便能断其本源,让它化作废纸,但这朱砂点眼的纸人却不一样。
爷爷曾经给我说过,纸人最忌讳开眼,开了眼就相当于开了灵智,有了神念,而其中以朱砂开眼的最凶。
只因朱砂乃至阳之物,一般纸人别说点眼了,但凡碰到便会自己化作尘烟,可一旦点眼成功,普通祛邪的物品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当然,若仅仅如此,也只是比一般纸人强上不少,用自身精血或者纯阳童子尿也能避之一二。
怕就怕……
爷爷说道这里时,神色复杂,言语间有些犹豫。
在我的再三追问下,才重新缓缓开口,“怕就怕,这朱砂开眼再配上狗血画鼻和阴血点嘴。这三样东西要是出现在一个纸人上,到时候就只能等死了。”
如今面前的纸人虽然少了阴血点嘴,但配上其前后开了两只眼睛,实力也绝非一般纸人能比的。
身体转瞬而至,手中红线朝着纸人脖颈处横向推去,但结果,和我想的一样。
接触的一瞬间只是轻微冒出两缕黑烟,然后便没了声响。
反观纸人眼神一凛,胳膊骤然抬起,掐着我的脖子将我从地上提起。
因窒息而导致的眩晕感犹如浪涌般朝我的脑袋袭来,此刻让我再咬破舌尖,喷出精血无异于痴人说梦。
只能出于反抗的本能,不住的将身上的黄纸和其他东西朝纸人丢去。
也不知是其中哪样东西真起了效果,还是纸人被我丢东西的频率搞得厌烦,只见其胳膊一甩,“嘭”的一声将我撞击在墙壁上。
落地之后,我贪婪的呼吸着每一口新鲜空气,但周身宛如散架一般,疼痛感瞬间来袭。
当我抬起头时,纸人的再次来到了我面前,不由分说的又是一脚。
纸人脚力极重,我不知道这纸糊的身子怎么能发出这么大的力气,只能感觉到背后如遭重击。
一口鲜血随之喷出后,勉强扭头望去,却发现自己刚好撞在了那柜子上!
雷击木滚落在一旁,黄符飘散,柜门敞开,缕缕黑气从中往外扩散,整个房间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
一股寒意从我左侧身后出现,阴冷的鼻息吹在我的脖子上。
这一刻,世界上所有的声音好像都停了下来,只有我的心跳声在不断的“砰砰砰”撞击着整个空间。
我不敢回头,但身体好像不停使唤一样,脖子僵硬的往后扭去,发出“吱吱”的关节挤压的声音。
周边的景物一点点的开始移动,纸人,惊雷木,黄符,柜子,柜子内部那血淋漓的抓痕。
以及一双藏在无边黑发中的眼。
这种极致的紧张感使我脑中理智的神经终于崩断,“啊”的大叫一声后,身子摆脱阴灵的控制,陡然从地上窜了起来,朝外面的走廊跑去。
跑了两步后,感觉身后的一切都没了动静,不由又往后瞅了两眼。
果然,纸人正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你不是想让我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么?”从纸人腹中传来一道诡异的声音,分不清是男是女。
“我马你爷。”我心中苦笑一声,这马王爷有几只眼现在还重要吗?
保不定现在自己可能都要折在这了!
或是这边的动静太大,反倒把马大爷给吵醒了。
拖着酒意阑珊的步伐,推开了休息室的门,一边朝这边走,口中一边嘟囔,“叫什么叫?马王爷?老子是马大爷,你来数数有几只眼。”
“大爷!”我惊呼一声,朝老头的位置跑去。
真是早不醒晚不醒,赶上人家要大开杀戒了你来凑热闹,心中哀叹一声后,我拉着马大爷的胳膊开始往外跑去。
廊道里店门有段距离,之前喝酒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马大爷还得意洋洋地说自己为了拖延小偷的逃跑时间特意设计的,但没想到转眼就要成了自己的黄泉路。
跟着我跑了几步的马大爷酒也醒了不少,回头一望,身子猛然定住。
“这老头到底想干嘛?”我有些不明白他停下的意思,难不成是舍不得那些藏在屋子里头的宝贝?
正当我腹诽的时候,一道浑厚的声音恍如天人一般凭空出现。
“昭明破晦夜,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