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沉的嗓音,犹如地狱的恶鬼发出的悚吓,每一个字,都是凌迟。
他疯狂挣扎,脑袋却被死死按住,咕噜呛水间,整个鼻腔都是一股难受的刺痛,濒死的慌张感让他恐惧到了极点。
那人却打定主意折磨。
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死的时候,脖颈间的桎梏松开,在他好不容易喘上一口气时,脑袋又被按进水缸里。
带着凌虐的玩笑。
如此这般,反反复复。
直至肺部吸水肿胀,呼吸猝停。
溺死的痛苦尤为真实,好似亲身经历过,他突然有些恍惚,开始怀疑哪些才是他真正的记忆。
这时,画面扭转,炼狱般的场景忽然变成奢华的屋内,鼻息间,似乎还可以嗅见那熟悉的熏香味道。
一个穿着下人衣裳的中年女人跪在地上,手里抱着一个精致的木盒,眉眼间,流转着浓浓的哀伤和不舍。
“老奴只想照顾小姐,只想呆在您身边一辈子。”
“您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总是天真娇憨的少女,清丽的小脸上却满是不耐和嘲弄,漫不经心的语调后,藏着森然的狠戾。
“当年既然大着胆子做了那等子事,你就该走得远远的,留在我身边,是想害死我吗?”
“盒子里的钱可保你一生荣华。”
“有多远滚多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之后,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他陷入了黑暗之中,眼前一切都是虚无,不知过了多久,丝丝亮光乍现。
还伴随着激动的惊呼。
“三哥,你可算醒了……”
“林大夫!林大夫!我哥他醒了!”
“脉象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好好将养着,许是没什么大碍,二位看好三公子,我去重新抓副药。”
眼前重影虚晃的画面,渐渐变得有实体感起来,对上两双关切的眼睛,沈朝暮动了动干涩的唇,声音嘶哑。
“小驰、小五……”
整个人恍若隔世。
“三哥,我们在。”沈驰和沈于飞喜极而泣,眼底熬出来的青黑,和对上天的祷告,在此刻都得到了回报。
沈朝暮忍着心口的钝痛,左瞅瞅右瞧瞧,却没有看到想见的人,毫无血色的脸上闪过一抹失落。
她不在……
要是换作以前,自己受了这般重的伤,她定会昼夜不分地守在他床前。
他的亲妹妹很好,他却大错特错。
昏迷这段时间的梦里,他看见了许多从未有过的画面,不管是取心头血、还是被溺死在水缸里,都是那么的真实。
宛若故事的另一种走向。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愧疚在作祟,竟搭建出一个对她更残忍的虚幻人生。
沈驰却误解了他的表情,“三哥,瑶瑶自你受伤后,自责地日夜不能寐,前些日子,她到附近的寺庙,替你焚香祈福去了。”
“瑶瑶要是知道你醒了过来,肯定很高兴,我这就派人去接她。”
如果说以前听到这个名字,沈朝暮是满心的欢喜,那他现在就是无尽的厌恶和憎恨。
他们之间所有的情分,无论是隐忍的情愫,还是多年的亲情,都在她谎言被戳破、他被当做人肉盾牌的那一晚——
彻底消散!
那边,沈驰还在兴奋地说着少女为了祈福有多辛苦,耳边忽然响起自家哥哥嗤笑的声音,还带着戾气。
“高兴?呵……”
“沈瑶瑶怕是巴不得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