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好你这张嘴,吃饱了没有,吃饱了上街买套被褥去。我都跟着你丢人!”
食堂吃饭的人多,包不平害怕祸从口出,马上教训马义。
“知道了。”
马义低下头匆匆把碗里的小米粥喝完,笑呵呵的从桌子上张大帅的烟盒里拿了两根烟,麻熘的跑了。
包不平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关注这里后,轻声跟张大帅说道:
“大帅,我可能也要辞职了。”
包不平说的随意,张大帅却像听到一个晴天霹雳。
“你在开玩笑?!”
张大帅张大了嘴巴问道。
“没有,我真的这么想。”
“为什么?弯弯经理不要搭理他就是了。给你发工资的是无极厂,又不是这个混蛋。”
张大帅以为包不平也受不了弯弯经理的胡搅蛮缠,萌生了去意。
他是车间老员工,用元老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
包不平在无极厂待的时间超过10年,17岁初中毕业后就进厂工作了。
车间里跟他有同样工龄的人一共就三个。
剩下的都退休了。
好不夸张的说,他是车间里的宝贝,厂子的宝贝。
要不是他为人木讷,不善言谈,早就当领导了。
“有他的原因,不过更重要的是我自己的原因。”
包不平解释。
“是不是升职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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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帅问道。
“不是。”
说着,包不平拿出自己的钻石烟,这烟五块钱一包。包不平是个节俭的人。
他递给张大帅一根,给自己点上一根,吐了口烟圈后说道:
“我孩子大了,儿子明年上小学,女儿四岁,明年要上幼儿园中班。我老婆想把他们送到重点学校去上学。顺便报个跆拳道和舞蹈班,这些都需要钱,我这点工资哪够啊。”
车间工人的工资跟工龄挂钩,马义一个月3200块,包不平10几年工龄,基本工资3860块,加上各种津贴和奖金能达到4100块左右。
车间不比业务部和仓库,油水不多。
以前的员工经常把原料也就是小麦,麸皮,大豆什么的偷偷弄出去卖掉。包不平跟张大帅一样,从来不干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挣得是死工资。
这点钱对于一个养家的男人来说,实在是不够看。
“你跟调味品打了十几年交道,不干这个能干什么?千万别丢了这门手艺。”
张大帅能够体会包不平的心情,但是实在想不出他能干什么。
他自己的活实在是太小,连许茹芸都是兼职,根本养不起人。
再说,包不平比刘建强强不到哪去,根本不是一个做买卖的料。
不然张大帅还是能够帮助包不平多挣些钱的。
包不平看了看周围,确定安全之后,凑到张大帅跟前说道:
“寿县新开了一家私人调味品厂,打算挖我过去。每个月工资6500块。”
调味品行业不同于其他快速消费品,他的地域性很强。
每个地区都有一批私人小厂存活。
强大如天海集团,大淘集团,单个市场占有率都不超过8%(针对全国而言,个别地区占比高不能说明任何问题)。
更多的还是小厂子在填补市场的空白。
中国很大,每个地区的口味不一样,八大菜系,十二大小菜系就是证明。
没有任何一款产品是全国通吃的。
着名的山西老陈醋在南方的销量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而且山西老陈醋并没有孵化出巨无霸的垄断性企业,全是小工厂做出来的。
调味品行业品牌忠诚度很低,更多的是在比拼价格和口味。
只要你能铺开三五个县,哪怕只在农村卖,每年也能挣不少钱。
“6500块?这也太便宜了。你这样的老技术工起码8000块起步好不好?!”
张大帅生气的说道。
为了钱辞职,张大帅无话可说。
不过也得投靠个工资高的厂子才行。
包不平平澹的说道:
“我打听过了,车间工人普遍工资不高,6500块已经不错了。而且他们答应会给我分红。”
说到这,包不平笑起来。
“嗯,有分红还可以考虑一下。你决定了?陈发吉肯放你走?”
陈发吉副厂长主管后勤,车间也归他负责。
“我还没跟任何人说,你是第一个知道的。我执意要走,他也留不住啊。他没权利给我一个人涨工资,只能眼睁睁看着我离开。”
包不平这样说,就是铁了心要走了。
“弯弯人来了之后,无极厂已经不是最初的样子,说实话,10几年的朝夕相处,这里是我第二个家,还是有点舍不得的。”
包不平感慨的说道。
包不平要走,张大帅不能说什么。
人往高处走,多挣钱始终是对的。
为了孩子的教育,为了经济上宽裕一点从来都没有错。
只是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一年到头也不见得能喝一次酒。
张大帅以前把包不平看做普通同事,毕竟这个人太闷了。
武警医院住了一遭,张大帅改变了对包不平的看法,这个人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木讷,只不过话少而已。
当一个人主动向你靠近的时候,你自然也会对他感情加深。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朋友们都聚在一个厂子里并不是好事。
人脉,人脉,
各行各业,各个厂子都有人才叫人脉。
张大帅替无极厂惋惜,流失了这么好的一个技术工。
“你徒弟马义怎么办?”
张大帅问道。
技术和经验需要传承,马义进厂子时间太短,只学了些皮毛。
“我还没有跟他说,愿意留下的话,我用最快的时间教会他。愿意跟我一起走的,我去跟那边谈,相信他们不会为难他。”
眼看吃饭的人越来越多,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张大帅起身结账,然后告诉包不平,走的时候一定让自己好好请一顿送别饭。
包不平一口答应下来。
包不平骑上电瓶车离开,张大帅则跑去业务部。
早上七点,业务部鸟毛都没有一根。
张大帅翘着二郎腿玩抖音。
知道八点一刻,门终于开了。
“幼,来的这么早?”
张大帅扭头一看是刘春。
他一个机灵站起来,笑呵呵的迎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