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把烟掐掉！”
远远看到一个红点由远及近，包不平赶紧从车间里跑出来。
“啊，搞什么飞机？”
张大帅纳闷的问道。
“咳，别提了，还不是弯弯主管弄的。”
包不平指了指头顶的摄像头。
张大帅看了一眼，赶紧把烟头踩灭在脚下。
自己跟车间经理没交集，但是不能让包不平为难。
包不平跑到张大帅身边，弯腰把烟头捡起来放进自己的工作服口袋。
“我靠，不用这么变态吧？！”
张大帅吃惊的说道。
“就是个死变态！”
这个时候，包不平的徒弟，跟他一起值班的马义愤愤不平的走过来说道。
张大帅耸耸肩膀，拉着包不平进车间说话。
车间外面有摄像头，不能让这个变态弯弯看到包不平在外面聊天的样子。
发酵车间弥漫着一股小麦，麸皮，大豆的混合味道。
人只要在这里待上一个小时，衣服上的这种味道一整天都散不掉。
这是张大帅敢在这里抽烟的原因。
因为味道上根本闻不出来。
车间对抽烟没有必要管控这么严，没有易燃易爆物品，想点都点不着。
相反，夜班抽烟的话还能提神。
鬼知道弯弯经理为什么要来这么一出。
车间里面四个发酵池，对应不同的产品。
每个都有60多平方米。
车间一角有一个玻璃隔档，里面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和一堆表格。
每个值班的人都要负责在特定时间记录发酵池里面的情况。
这个玻璃隔档不是密封的，里面的味道大的熏眼睛。
在调味品厂上班绝对不用担心会感冒。
醋的功效很多，杀菌，软化血脂，清理肠胃。
天天待在这种环境，身体表层和鼻腔里，毛细血管里全是醋分子，车间的人皮肤都比正常人白一圈。
手上常年劳作却没有老茧。
这也算是工作上的一种福利吧。
“晚上不回去了？”
包不平问道。
“嗯，喝了些酒，借你们的宿舍窝一宿。”
张大帅喝了一斤半白酒，包不平居然都闻不出来。可见这里的味道是多么强烈。
“去我床铺吧，宿舍门开着呢。”
包不平说道。
这个人木讷，不喜言谈。不过人非常干净。
衣服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床铺也整理的整整齐齐。
张大帅知道他这个习惯，尴尬的笑了笑说道：
“算了吧，你这人有洁癖。我还是睡马义的床好了。”
马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大帅哥，你可千万别嫌弃我的狗窝。”
“哈哈哈，知道害臊了，平时让你注意个人卫生，你就是不听。”
包不平对徒弟说话自信十足，不像跟张大帅说话一点都放不开。
调味品厂到底是食品行业，对个人卫生和车间卫生要求很高。
国营厂虽然管理松懈，这方面却从来不马虎。
无他，厂子每年都发福利给自家员工，自己吃的东西自己一定会注意。
每名员工一水的全套工作服，鞋上带脚套，手上戴手套，嘴巴上戴着厚厚的口罩。
倒不是口罩能够隔离刺鼻的味道，关键是为了不让员工在车间吐唾沫，吐痰。
在这种环境待上一个月，保证你的个人素质会显着提升。
习惯一旦养成，去了马路上你照样会不自觉的遵守。
马义这人大大咧咧，又是新来的，因为卫生问题没少被弯弯经理耳提面禀的臭骂。
张大帅本来想扔给包不平一包烟，看样子省了。
告别包不平，来到车间宿舍。
里面有两个人在睡觉。
夜班值班的人有八位，八个人商量了一下，轮流休息，两个人两个人的交换。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弯弯经理一开始批评过，后来差点被扔进发酵池，幸亏包不平见事不妙把副厂长陈发吉喊过来才制止这出惨剧。当初弯弯经理的大腿都被摁进去了。
有了这么一档子事，弯弯经理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上班时间睡觉都不舒服，两个工人都没有睡死，听见有动静，一个人床头亮了一下，估计是在看时间。
“这不还没到换班时间吗？”
他迷迷湖湖的问道。
“我，张大帅。”
张大帅小声说道。
“幼，是大帅哥。怎么跑我们这里来了。”
张大帅在无极厂干了五年，全厂上下没有不认识他的。加上他转正，入党的事情传扬开来，面子是杠杠滴。
“喝多了找地睡觉，要不要抽烟？”
“抽抽抽，业务部的烟全是几十块的好烟。”
这人一听说抽烟，立马精神起来。
张大帅把准备给包不平的烟掏出来扔给他。
“幼喂，当业务真好。荷花烟，多谢大帅哥。”
荷花烟42块钱一盒，在石城绝对是高大上的典型。
这烟不是张大帅掏钱买的，公关费里有烟酒这一项，找徐子明报账就行了。
“马义床铺在哪？”
张大帅问道。
“靠墙角那张就是。”
员工指给张大帅。
“我去，真他娘的是个狗窝！”
张大帅来到床边，不禁皱起眉头。
马义的床铺不能用乱来形容，应该用一个字：烂！
臭鞋烂袜子，发潮的被子，黑乎乎的褥子，枕头套上还破着个大洞。
“哈哈哈，这货上辈子一定是捡破烂的。”
员工符合道。
算了，
凑合着吧。
张大帅这样想着，把床铺整理一番。
已经深秋，晚上温度下降到5度左右。不盖被子太冷，盖被子太潮太臭。
张大帅翻来覆去做起来，把被子一掀，看看其它床铺，随便找了个躺上去。
先斩后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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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怎么空着一个床铺？”
车间宿舍是个大通铺，床位是按照人头放置的。
他们施行24小时工作制度，每个人都有床铺。
“不干了，上个星期走了。”
员工解释道。
抽着张大帅的烟吞云吐雾，自然对张大帅客气。
另一个员工也醒了，两人凑到一张床上抽烟。
宿舍里的灯常亮，工人们早就熟悉了。张大帅看的一清二楚。
“走了？”
张大帅惊讶的说道。
龟甲万入股之后，无极厂的工资统一往上调了一档。
拿车间普通员工来说，马义每个月能有3200块钱的收入。
这还不包括各种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