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掌柜趴在床上,哭地痛哭流涕,张了张嘴,一个臭气熏天的酒嗝喷涌而出。
直接喝晕了过去。
赵依依焦急地来回摇晃,张掌柜睡得死气沉沉,怎么都醒不了。
“张掌柜,对不起了。”赵依依伸出手,直接给了张掌柜两个巴掌。
张掌柜皱起眉头,摸了摸脸上红彤彤的印字,眼皮都没睁开,瞬间又睡了过去。
黑子看到赵依依安然无恙的走出来,小心翼翼问道:“姑娘,掌柜真的杀了栓子。”
虽然这活工钱高,还能学到不少东西,可是不能让他把小命交代这呀。
再说了,他一向不得掌柜的喜欢,说不定掌柜的那天一不高兴,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赵依依看视线落到黑子身后的包袱上,“你这计划要跑路了?”
黑子摆摆手,“姑娘,我这是光明正大的请辞,怎么算是跑路呢。只有那种杀伤抢夺才干的事才叫跑路。”
“谁喝醉没有说胡话的时候。再说了,若是你们掌柜的真的犯了事,官府又不是吃素的,哪能让杀人犯逍遥法外如此久。”
既然张掌柜选择隐瞒,不知道真相,赵依依并不希望此事节外生枝。
赵依依忽然噗嗤一笑,“这位黑子兄弟,瞧着你一副男子汉的模样,胆子怎么比老鼠还要小。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引得你浮想联翩。”
黑子脸色微红,被一个姑娘说胆子小,无异于质疑自己的男性尊严。
“你,你别乱说。我只是为人谨慎,不过我早就想通了,掌柜的虽说平日里喜欢批评我,但人还是很好的。”
黑子想到之前有人生病,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银钱,掌柜的每每都让人先拿药赊账,后续再还。
掌柜的骂自己,也不过是希望他能上进些。
黑子想到这些,十分肯定道:“肯定是掌柜喝醉了,胡言乱语。他那么好的一人,就算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也做不出害人这种事。”
赵依依点点头,实在是孺子可教,不用她多说,看来这位仁兄已经成功说服了自己。
黑子掏出怀中的五个铜板,不好意思道:“姑娘,恕我眼拙。不知道你和掌柜的认识,这几个铜板你拿回去吧。还望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
他就怕这位姑娘私下告诉掌柜的,他肯定少不了一顿骂。
赵依依将铜板推了回去,又拿出十个铜板放到黑子手中。
黑子连连拒绝,现在给他十个胆子,都不敢接受。
赵依依笑道:“黑子兄弟,我这钱不是白给你的,是要麻烦你一件事。”
赵依依看到黑子纠结的表情,笑道:“不会让你为难,只是一件小事,那就是等你们掌柜的醒来,你看着他,不要让他再喝酒,同时派人给我去个信。”
赵依依又掏出三十文,“这是传信的费用。”
她必须要弄明白栓子的事情。
看着黑子犹犹豫豫,赵依依继续道:“当然,若是你帮我,今日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黑子眉开眼笑,随即拿了钱,答应了下来。
赵依依出了和善堂,走了没多久,便与林砚成功汇合。
林砚一眼便看出赵依依的低情绪,“怎么了?”
赵依依摇摇头,栓子的事情有蹊跷,还未得知真相,她连何处说起都不知道。
“药铺没有了八角,对卤汁可能会有影响。”
原来是担忧生意。
林砚安慰道:“就算销量减少,还有我呢。大不了,我多抄写书,画些画,足够养活你,”
他顿了顿,才说道:“还有伯母,英子姨和满满。”
赵依依压下心中的难过,笑道:“那我以后可就要躺平,让你来养我了。”
林砚笑意更深了,柔声道:“甘之如饴。”
赵依依不自在的移开视线,望向一边的蔬菜摊子上,“你去黄举人家附近问了吗?他招收学生是什么流程?”
毕竟当日赵三河只是模糊说了几句,每个夫子招收学子不一样,还是先打听一翻,提早做准备不至于闹出笑话。
林砚直接使了银子问的黄举人家的门房,估计这门房也是喜欢了。
直接收了银子,拿出一张纸,递给了林砚。
赵依依跟着林砚学习了一段时间,字认识的已经七七八八。
“黄举人自己出题考试,出题范围设计经义,史书,诗词歌赋,算法,”
赵依依越看越皱眉,这种考试几乎和会试时考的范围差不多呀。
但是经义一科,就涉及四书五经。
怪不得黄举人之前教出的学子成绩比县学还要好,虽然明面上招的是没有功名的学子。
但只考试这一条,就把基础差的人给淘汰了。
学子都是优等生源,就算想教差,也不可能。
赵依依随即想到一个问题,“这上面写的如此清楚,怕不是一个小小门房就能办到的。”
林砚轻轻一笑,“门房把它教给我时,丝毫未遮掩。”
一个下人,如此光明正大,定是有底气。
谁给他那么大的底气,还能是谁,肯定是他的主子黄举人。
赵依依缓缓道:“这玩意肯定不便宜。”
林砚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依依,你确实猜对了,你手中拿着的可是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这个抢钱有什么区别。
成县肯定有不少学子慕名而来,谁都想视线打听一番,好做准备。
光是每年的招生考试,黄举人靠这个东西,能赚不少银子。
不是说黄举人品行高洁,一心钻研圣贤书,因为怀才不遇,才会落榜。
赵依依实在有些怀疑,一个读书人,在谋财之道上,实属打破了她的固有印象。
赵依依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字迹,咦了一声。
“林砚,这上面的字和你的笔迹好像啊。”
林砚哀叹一声,“你终于发现了。”
他教她那么久,甚至刚开始练字时,她的握笔姿势总不对。
总是自己手把手教给她。
所以,她现在练的字,有几分像他的风骨。
赵依依惊讶道:“你不会买了之后,又转手卖了吧。”
林砚笑道:“二两银子买一张纸,我又不是傻子。用这些钱,还不如给你买些衣服和吃食。”
赵依依嘀咕,“那其他人为何不用这个法子?”
这样大家都可以避免花冤枉钱了。
林砚整了整衣袖,“那些读书人向来推崇饿死是小,失风骨为大。这种事,在他们眼中,向来是不耻。”
赵依依歪着头,问道:“那你怎么不觉得丢人?”
林砚揉了揉她的发顶,“因为我不在乎别人想法,只有你的想法,我才会在乎。”
赵依依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发热,估计比张掌柜被扇的脸还要红。
林砚这是怎么了,自从娘和离后,说的一些话奇奇怪怪。
这些奇奇怪怪的话,总是会引得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反应。
“依依?”
赵依依转过头,叫她的不是别人,是周海。
周海身边,还有赵为。
“周大哥,好久不见。”上次见面还是周海送她辣椒种子。
再次见面,她的辣椒已经收获果实了。
“确实是好久不见。”周海嘴边噙着笑,“我上次回到家,才知道你去看过我娘和月月。若不是你带来的包子,她们肯定等不到我回来。”
周海的脸色,看上去比之前好很多,不像之前干巴瘦,整个人带着一股丧气。
“我只是举手之劳,对了,大娘的病怎么样了?”
“我带她去了京城一趟,如今比以前好了许多。”
说道他娘,周海浑身带着喜气,“我一直想找机会感谢你,但最近一直没时间,”
周海还未说完,赵依依随意摆摆手,“周海哥,你还记得给我的红红果子吗?”
随即,赵依依看了看四周,拉着周海到一旁,小声道:“这玩意叫辣椒,我听别人说,这东西在京城特别贵。正好我种了不少,咱们五五分,你拿去换钱,给大娘治病吧。”
赵依依见周海不说话,以为他不相信,“我说的可是真的,这可是福满楼的东家说的。”
周海突然笑了,浓黑的大眼亮晶晶的。
赵依依心里哟了一声,她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周海。
没想到,这周大哥长的十分方正,放到现代,也是一个男神级别的。
“你说的辣椒我知道。不过现在京城已经普及,光皇家农庄就收了三千斤。咱们成县如今也出现了种植。”
赵依依想到自己空间的几十斤的辣椒,如珠如宝的数着。
谁知道,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发展如此快。
那么多,还值钱个屁。
怪不得吴掌柜只提过一次,就再也没说过要买她辣椒的事。
赵依依觉得挺丢人的,脸刷的一下又红了。
而此时剩下的赵为和林砚两人,一人盯着某个方向,随着某处距离越来越近,眉头越皱越紧。
赵为本来还想着借着周海的光,趁机和依依修好关系。
没想到,从头到尾,依依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不光不理他,现在还拉着周海到一旁,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
赵为心里不舒服,东看看,西瞧瞧,最后把视线放到林砚身上。
他忽然想起来什么,摸了摸袖中的书信,幸好自己怕忘了,随身带着。
几步走上前,直接递到林砚眼前。
林砚压下心中烦躁,终于将视线放到赵为身上。
“什么意思?”
赵为想到莹莹临走前的哀求,虽然答应下来,但从心里还是看不上这小子。
赵为冷淡道::“信。”
林砚:“我有眼,自然能看到。”
赵为一哽,不愧和依依是亲戚,这小子说话噎人,和依依有的比。
他随即反应过来,这人是问他谁写的。
赵为清了清嗓子,虽然里面的内容他替莹莹掌过眼,只是感谢他的救命之恩的官方客套话。
但赵为莫名不自在。
“这是我的表妹,莹莹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