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依依丝毫未停留,直接从赵二河身旁走过。
赵二河的笑容僵在脸上,想到腿上还未彻底好的伤口,脸色阴沉的可怕。
再怎么说他还是这丫头的爹,现在见了面,活像个仇人。
刚想发牢骚,咔嚓一声响雷,赵二河悻悻地闭上嘴,赶紧起身,躲了起来。
王虎的家门口,地方不大,如今被人占的满满当当。
王大娘心里有苦说不吃,村里有四五家的房子都不能住人了,一股脑都跑到自家。
要说虎子是村长,收留村民责无旁贷,可是自家的屋子也已经漏雨。
就连放粮食的屋子,都集满了人。
可谁知道,这群人有心思歹毒的,自家房子没了,粮食全都湿了,竟然把自家的放粮食的袋子捅了还几个洞。
留出来的粮食最少有二三十斤,疼得她不行。
王大娘气地手都在打颤,将雨水中的麦子颤颤巍巍一把把捧起来。
不知道是谁推搡,高声叫嚣着:“俺们家都没了,村长得给俺一个说法。”
“就是,总不能让我们一直挤在这个地方,俺晚上饭都没吃,饿得不行。”
看着倒在地上的人王大娘,也没人伸手拉一把,大爷似的说道:“王家嫂子,你们家那么多粮食,给我们煮个肉面条吃。”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住在山脚下的荀婆子。
王大娘浑身都湿透了,这几家人家都是一些好吃赖做的,家里条件不好,住的房子不结实。
才遭到此横祸。
没想到,自家儿子一片好心,竟全都喂了狗。
屋内的秀儿听到外面的动静,急忙把儿子交给女儿,连伞都顾得拿,冲到雨中。
“娘,你没事吧!”秀儿把王大娘扶起来,恨恨地看着煽风点火的荀婆子,
“荀婆子,要不是虎子冒着大雨,通知你离开,你哪还有命可活。”
荀婆子撇了撇嘴,“王虎是村长,这是该的!”
秀儿也不是嘴厉害的,被荀婆子的无耻惊到。
脸憋的通红,才憋出来一句狠话,“等虎子回来,我让他饶不了你!”
荀婆子故意靠在粮食上,来回扭动,粮食哗啦啦流地更多了。
王虎就是个瘸子,她儿子来了信,这段时间可是挣了大钱,等他回来,就要接她去县城,她才不怕。
再说了,她家忙了一年的收成,都被雨冲了。
要是王虎通知早点,她早就把粮食转移到其它地方了。
一个浑身包裹严实的人带着浑身的水汽走来,荀婆子斜了一眼。
心里还在想,这人谁呀,裹地像个蛆似的。
随着两人距离越来越近,荀婆子看清斗笠下的脸。
“赵依依!”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荀婆子像是小鸡崽似的,被人提起来,直接扔到院子的雨水中。
王大娘看见赵依依,声音都透露着愉悦,“依依丫头,你们房子如何了?”
她看到依依没到自己家,心里一直挂念着。
赵依依看到王大娘踮着脚,蹲下身子,还好,只是轻微的错位。
“王奶奶,我家房子塌了!”
“什么!”王大娘转移了注意力,随着咔嚓,接着是王大娘突如其来的一声“哎呦。”
“您试着走走,应该没事了。”赵依依接着道:“不过我已经找到了落脚的地方,看到您家房子还无恙,我和我娘便放心了。”
王大娘走两步,果真没事了。
听到依依家里人都没事,王大娘松了一口气。知道依依特意回来看自己,心里暖烘烘的。
“您和秀儿婶子去换衣服吧。我在这守着粮食。”
浑身湿漉漉的确实不舒服,王大娘心里根本没拿赵依依当外人,放心的离开了。
而被扔出去的荀婆子,早就咕噜一下站起来,挤着衣服上的雨水,嘴里骂骂咧咧,一刻不停:
“我的天!赵依依,你这个丧心病狂玩意,还敢欺负我,等俺赖四回来,有你好看!”
有人捣了捣荀婆子的胳膊,示意她不要说话了。
荀婆子看不懂其中深意,白了那人一眼,继续骂道:
“大的名声早就烂了,小的动不动就打人,怪不得赵二河啥都不愿意要,也得和离。”
接着,一把镰刀刷的一声,贴着荀婆子的脸,“咚”地一声,钉在她身后墙上。
荀婆子摸了摸头顶,一手的断发。
有人在荀婆子耳边小声道:“赵依依脑子有问题,她犯起病来,会杀人。这样的人,就算把你捅死,官府也没辙。”
荀婆子住在山脚,远离八卦中心,消息还未传到她耳朵里面。
那人继续又说了赵依依大闹赵家的事。
“她连赵二河都敢杀,亲爹都下的去手,还有啥不敢的。”
“你可没看见,赵二河身上都是血。大夫说,再偏一点,腿都保不住。”
荀婆子看着赵依依,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吱声了。
她老实了,赵依依可不决定放过她。
对荀婆子招了招手,指了指地上的粮食。
荀婆子心领神会,笑地谄媚,极其听话的把粮食捡起来。
又把破掉的洞找东西堵上。
王虎即使披着蓑衣,到了家,就连头发丝都滴着雨。
他看到赵依依一人在此,心里一惊。
听到解释,提着的心放下来,说道:“你们没事就好。”
他还以为依依家里出了什么事。
“虎子叔,这些人怎么办?”
赵依依抬了抬下巴,虎子叔家地方也不大,不能一直呆在这。
而起就荀婆子这种泼皮,在这指不定闹成什么样。
王虎皱了皱眉头,满脸愁容。
他出门挨家挨户问了一遍,没人愿意接收这些人。
王虎想的怪好,地方宽敞的一家收个一两个,就能把这些人暂时安置。
先挺过这场大雨再说。
结果,这些人在村里名声实在不好,其它人家说啥都不愿意。
荀婆子竖着耳朵听王虎和赵依依谈话,听到一半,忽然出声:“村长,你去王有春家了吗?”
王虎被荀婆子吓了一跳,缓了缓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荀婆子目光闪了闪,“俺只是随口一问,这不是听说王有春家,现在是她儿媳妇桂花当家,俺想着桂花是个通情达理的。”
王虎也奇怪,听说桂花肚子里怀的是双胎,加上王有春二儿子没了后,整日病怏怏的,不把掌家权利给钱氏,反而给了自己儿媳妇。
桂花确实是个好的,加上王家地方不小,他本来以为桂花会答应。
谁知道在问了里面都有谁时,直接拒绝了。
但这些话他不能说,说出来显得他一个大老爷们嚼舌根似的。
“家家都本难念的经,荀家嫂子,你放心,我肯定会把你们安置妥当。”
荀婆子是个精明的,一听,哪还有不明白的。
眼神暗了暗,心里骂道,要不是看到她两个金孙的份上,等他儿子把她和桂花接走,以后的日子有她好看。
赵依依想了想,开口道:“虎子叔,既然没有地方,我带他们去山洞暂避一晚吧。”
王虎眼睛一亮,“洞里面能装的下那么多人吗?”
“就算是再来几十个人都没问题。”
不过王虎还是不放心,要跟着赵依依一起去。
赵依依看着他湿透的衣服,“虎子叔,我知道你心里有大义,一直想着村民。但身体是第一位的,人若是事事都要干,岂不是要累死。”
话虽然不好听,但胜在有道理。
王虎笑道:“依依,你说得对。我还没你看得清楚。”
赵依依带着一行人上了山,来到山洞。
怕几人打架,按照顺序,依次给这些人划了个圈,谁都不能跑到别人的圈里。
轮动最后一个人,赵依依皱起眉头,赵二河什么时候跟来了。
不过她未说什么,照旧划了一个圈。
赵二河伸着脖子往里面看,没有看到顾文淑的身影,颇为失望。
他也说不清心里是咋回事,这段时间经常梦到他们一家三口的画面。
等醒来后,心里空落落的。
有的人知道这是赵依依的地盘,想故意讨好她,对赵二河道:“二河,瞅啥呢,还以为这是自己的家呢。”
赵二河看着篝火,靠在墙壁上,闷声道:“关你什么事?”
那人不屑的嗤笑一声,“我可听说,你那侄子快成婚了,家里没住的地方,把你赶来出来。”
赵二河恼羞成怒,“你不知道,别乱说话!”
不是赶他出来,爹娘说了,大虎的未婚妻要来家里看房子,他要把西屋腾出来,让他去住三河之前的草屋。
家里马上翻新房子,等盖好了,再让他回来。
草屋不结实,他睡着睡着就塌了。
自己也差点交代里面。
那人是个光棍,因为家里穷没娶上媳妇,他看不上赵二河的做派,不屑道:“要我说,你就是个傻的。好好一个家让你弄没了。”
要是他,早就把媳妇供起来,这年头,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多不容易。
赵二河最恨别人说他傻,明明是顾文淑母女俩逼自己走了这一步。
为什么到别人嘴里,是他不懂得珍惜。
“给我闭嘴,要说话,就出去。”黑暗中,传来赵依依一声冷呵。
赵二河摸着腿上的伤疤,眼中的恨意越发浓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