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闪电划破漆黑的夜,紧接着,“轰隆!”一道响雷在天边炸开。
床上的人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皱。
赵依依突然睁开眼,猛地坐起身,听到外面密集的雨声,心中越发忐忑。
她梦到,房子支撑不住,直接塌了。
家里人瞬间被砸到下面。
赵依依掀开被子,穿上鞋子,打开窗,呼呼的风声携裹着大雨,砸进屋内。
外面的天空也犹如一张黑色的厚厚幕布,罩笼着整个大地。
平添了几分恐怖的气息。
赵依依的衣服被冷汗浸湿,被风一吹,身子冷地有些战栗。
关上窗,赵依依拿起床上的衣服披上,打开房门,主屋的门恰巧此时打开。
顾文淑看到闺女出来,脸上带着忧愁,“依依,被雷吵醒了?”
赵依依看到顾文淑和孙英子一脸惺忪的模样,显然也是刚醒不久。
孙英子端出接雨水的盆子,短短一个时辰,已经接了满满一盆。
“已经下了第五日了,雨没止住,风怎么还越来越大。”
东屋窗户亮起了灯光,顾文淑说道:“看来林砚这孩子也被吵醒了。”
事实是,林砚还真没被吵醒,是被淋醒的,他睡觉的正上方,漏雨了。
而且还不小,没多久,打湿了整个被褥。
幸好,赵依依已经提前把林砚的书放到空间里面,要不然,书桌挨着床如此近,肯定会受到波及。
被褥湿了,晒一晒还好。书若是进了水,墨迹晕染,算是废了。
咔嚓,接着便是“嘭!”地一声巨响。
孙英子吓了一跳,“咱们墙外面的树最小的都有一人合抱粗,竟然被刮断了!”
紧接着,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在黑夜中,尤其刺耳。
“依依,林砚,我是王虎!”
“虎子叔,你等一下,我去开门。”赵依依正要拿起蓑衣,只听王虎道:
“依依,我就在门口说句话。村里已经有房子塌了,你们家屋子不结实,赶紧去我家躲躲。我还要去别家,先走一步,你们去时慢着点。”
说完,门口没了声音,想来王虎已经离开。
除了赵依依的家,村里还有四五个草屋,虎子叔肯定去通知这些人家去了。
赵依依说道:“娘,虎子叔说的没错,咱们现在房子不安全。收拾东西,去虎子叔家。”
别看房子不大,顾文淑看着收拾出来的东西,瓶瓶罐罐,可不少。
孙英子看着顾文淑把一罐腌的小咸菜都找了出来,“文淑姐,外面还下着雨,咱们几个人拿不了那么多。”
顾文淑收拾的手一顿,随后说道:“没事,这些都找出来,放到地窖里面。”
地窖还是依依挖的,之前种了几亩菜,顾文淑和孙英子拿到镇上卖了一大半,剩下的全部被赵依依晒干,放了起来。
闺女说,到了冬天,用热水泡一泡,和鲜的差不了多少。
孙英子心里纳闷,下那么大,地窖封的再好,不会渗水吗。
不过这个念头瞬间划过,便也没深想。
顾文淑见英子不再追问,松了一口气。她知道闺女有个可以储存东西的地方,这些都是放到她那去。
即使她和英子情同姐妹,可是关乎女儿的事,除了林砚这个意外,她说什么都不会在让第三个知道。
满满像个小猪似的,那么大的动静,抱着自己小被子,还在呼呼睡。
赵依依力气大,轻声把她唤醒,直接把她抱在怀里,穿上蓑衣,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
顾文淑摸着自己身上的蓑衣,也不知道闺女怎么做的,蓑衣从头到脚,把身上都能包裹住,即使是那么大的风,身上也吹不到一点雨。
顾文淑怀着身子,林砚和孙英子一左一右扶着她。
几人刚走出大门,风呼啸而过,吹的脸生疼,甚至让人站不住脚。
倏忽间,成滴的大雨就像串联起来的水细小水柱,直接倾盆而下。
雨和风比刚才还要大了。
若不是有林砚扶着,孙英子感觉下一刻自己就要被吹走。
就连满满被吹得抬不起头,直接埋在赵依依怀里。
从她家到虎子叔家,距离实在算不上近,如今又是顶着风走,娘和英子姨寸步难行。
赵依依看着如柱的雨水,虎子叔家的房子已经有些年头了,照这样下下去,恐怕也支撑不住。
“回去,不去虎子叔家。”赵依依看向林砚,“林砚,你还记得咱们四处找棕榈叶做蓑衣,”
她依稀记得山腰有个山洞,而且那座山是石山,坚固非常,不用担心山体滑坡。
最重要的是,这座小山就在她家附近。
平坦的路不好走,上山更是艰难。
赵依依直接拿出一根绳子,她在前面带路,林砚在后面断路。
即使这座山不高,但太黑,雨又大,几乎看不清前面的路,走了足足半个时辰。
按照记忆,赵依依找到地方,林砚按住赵依依的肩膀,止住了她脚步。
“先点燃火把,洞里不安全。”
林砚掏出火折子,赵依依从空间拿出火把,只不过风太大,火苗刚燃起,又被吹灭。
两人靠在一块,躬下身子,遮住风,用斗笠挡住雨,试了三次,才成功。
林砚拿着火把,先到洞里查看,赵依依几人在后面等着。
“娘,英子姨,你们如何了?”
顾文淑摸了摸腰,如今月份大了,如此一折腾,肚子有些不舒服。
不过现在事出紧急,说出来只会让家人担心,“娘没事。”
随后孙英子也说道:“我也一切都好。”
半柱香后,林砚拿着火把出现,“无事,依依,带伯母和英子姨进来吧。”
进了洞内,一股刺鼻的硫磺味。
林砚在山洞四周放了硫磺,可以驱赶毒蛇和毒虫。
上次赵依依只是路过一次洞口,并没有去里面查看。
洞内比赵依依想象的还要大,就算容纳百人都不成问题。
里面有几个是大石块,表面到是平整光滑,正好可以当凳子坐。
赵依依擦净上面的灰尘,从包袱里面拿出坐垫,让顾文淑和孙英子坐下歇息。
接着解开蓑衣,把满满放到地上,离开依依姐姐温暖的怀抱,满满打了一个哆嗦。
别说满满,就连顾文淑和孙英子脱下蓑衣后,都觉得冷。
林砚把火把插在山壁的缝隙中,“山洞里面有一些枯枝,我捡来烧火。”
而此时的赵依依拿起一个稍大的树枝,当做扫把,扫了又扫满是动物粪便的地面。
直到看不见污迹,赵依依心里才觉得舒服。
一家人围在篢火,火光照亮了山洞,顾文淑的心才彻底落下来。
赵依依拿起石锅,放在架子上,从山洞旁的小溪中接了山泉水,煮了一些的面。
滴上几滴芝麻香油,再放上几颗绿油油的小油菜。
孙英子喝了一碗,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天知道,这一路她有多么害怕。尤其是上山时,甚至看不清脚下。
她和文淑姐一样,都是咬牙死撑着。
满满吃了小半碗,或许是知道自己安全了,点着头打着瞌睡。
赵依依一手拿起一个石块,拼在一块,就成了一张大大的石床。
正好石洞内有个拐弯处,可以把石床放在此处,即隐蔽又安全。
几块石头严丝合缝拼凑在,看来它们原本就是一体,只不过后来被分成了几块。
虽是夏季,如今下了雨,突然降温,石头本来冰凉,赵依依从空间拿了两床褥子,铺在上面。
“娘,你和英子姨带着满满先去睡吧。”
顾文淑面带弄弄的倦色,“你和林砚不睡吗?”
那么大的地方,睡五个人绰绰有余。
“我们再添把柴火,一会再睡。”
顾文淑深深看了闺女一眼,这一眼看地赵依依有些心虚。
好在顾文淑没有说什么,只说了句:“你们记得早点休息。”
等顾文淑睡下,赵依依伸出手指戳了戳林砚。
还未等她开口,林砚往火堆里面扔了一根树枝,“你去吧,我在这守着。”
赵依依就知道,林砚是懂她的。
林砚看着她的身影顷刻见消失在烟雨中,怔怔看了好久。
等他回过头时,看到顾文淑在后面站着。
林砚心里发虚,“伯母,您醒了?”
顾文淑无奈的看了林砚一眼,“依依去村里了。”
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笃定。
“依依怕您担心,故而瞒着您。”林砚生怕依依回来挨骂,饶是一向淡定的人,着急解释道:“她担心虎子叔一家的安危,回去看一眼才放心。”
顾文淑没好气道:“你这孩子,我又没说什么。素日话不多,为依依说起好话来,到是一箩筐。”
她的闺女自己最清楚不过,虎子兄弟和林砚王大娘帮她们良多,她也不是那种拎不清的人。
赵依依下了山,看向自家的位置,心头一紧。
原本矗立的房屋此刻变成一片废墟,大门直接被砸成了两半。
院中只有一座小小的凸起隆起。
赵依依蹲下身子,拿开木板,里面的大黑没心没肺,还在呼呼大睡。
狗窝是赵依依特意加固的,整个家最属大黑的房间做牢固。
赵依依很放心大黑的安全,没想着带走它。
“真是一条懒狗。”赵依依好笑道。
继续把板子堵门,大黑的狗窝地势高,水进不来,再加上狗门堵住,就算苍蝇都进不来。
赵依依一路赶到王虎家,还未到门口,一人被踉踉仓仓推出来,直接扑在地上,溅起不少雨水。
赵二河的身上全湿了,手心和膝盖被磕的生疼,他抹了一把脸的雨水,只见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向他走来。
他扬起一个憨笑,“麻烦这位兄弟搭把手,把我扶起来。”
那人在他脚边停下,天边划过一道闪电,他这才看清,不是别人,正是他的闺女,赵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