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远啊孝远,这可真是个宝贝啊!”
转了两圈的老胡叔停了下来,一叠声的赞着。
众人呼啦一下围上去,这里看看那里摸摸,人人眼里都放光。
“老胡叔,还合用么?”
陈故笑着问道。
“合用合用!这两圈下来,小驴子都不见累,比起往常来说,简直省力的太多了!”
老胡叔被众人围在中间,索性卸下了驴去,让众人能更好的观摩。
“嘿,照这个样子看来,今年的耕地就简单多了啊,最起码能快个十来天!”
老胡叔拍着犁架哈哈笑道。
“哎呀,这可是宝贝,深耕、省力,难得的是耕得还快,嘿,庄稼人的好帮手啊!”
“我家还有不少木材,铁块么搜罗搜罗也能打个犁铧,老严、老胡,回去就给你们送家里去!赶紧的给我打上一副!”
“还有我家!我家也来一副!”
严老丈笑呵呵的看着众人不住赞叹的样子,心里别提多美了!
曲辕犁走了几圈,便奠定了它耕犁界老大的地位。
后世有过研究,合理的深耕可以有效增产两三成左右,以现在的良田的普遍产量,一亩地大约能多出半石左右的粮食!
只要有二十亩地,就能多出一个成年人一年的口粮!
这是一个很大的提升!
此时的众人虽然没有这方面的数据,但却有不那么严谨的经验,最起码也知道能增产不少。
所以,大家再看陈故的时候,眼神里就有了不一样的内容。
原来还以为严家随便捡了个流民,甚至还一度觉得严家多管闲事——这年头冻饿而死的流民还少么?!
再者说,这个青黄不接的时期,多一个成年男人张口吃饭是件很恐怖的事,严家父女两人操持田地本来就很是辛苦,也并没有多少存粮,现在又多了一个人吃饭,恐怕连种子都要吃进去了……
但是今天以后,恐怕所有人都会高看严老汉一眼,既为他的眼力,也为他的运气,更因为日后每家每户都要沾人家的光,多收上数石的粮食!
严老汉恍惚觉得,自己的社会地位一下就提高了,乐得他回家的路上一直摇头晃脑。
实验证明了曲辕犁好用,陈故心底也踏实了许多,又跟严老汉说了“耙”这种农具。
严老汉自然高度重视,仔细问明了各个详情,然后挑选材料去了。
耙是一种平整工具,是土地耕种之后再使用的农具,用来将翻起来的大块的板结的土块破碎,起整块田地颗粒松软,均匀细致的作用。
这就简单的很了,其实就是一个田字框,上面打了一个个眼儿,眼儿里再穿上一根根象牙般弯曲的木条——耙齿,组装起来便算是完成了。
耙齿弯曲的尖冲前用来破碎土块勾走地里的杂草,然后将耙调转一下让耙齿尖冲后就可以用来均匀土质了。
陈故“发明”的刨子、钻头终于派上了用场,严老丈一下一下的修整着耙面,将一样农具打造的仿佛艺术品一样,刨子的使用也熟练了起来。
“孝远哥,你,你试一下,我,我做了一双鞋子给你……”
就在陈故打算上前帮忙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道柔柔的声音,这道声音含羞带怯,让陈故的心仿佛被小猫抓了一下一样,颤巍巍的痒。
陈故回过头来,便见严芝姑娘侧着脸,略低着头看向自己的脚尖,双手捧着一双翘头方口的麻布鞋子,那脸颊上透着淡淡的红晕,像倒映在水中的晚霞,从里到外的红润。
阳光透过门楣洒进屋里,照在了她的脸上,那鬓角下柔软的绒毛仿佛都清晰可见,那眼睫毛扑闪扑闪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陈故的心尖骤然突突一下,仿佛跳快了一拍,这一刹那心动的感觉,好像回到了初恋时的某一时刻。
“阿芝……”
陈故不由上前一步,接过了那双鞋子,手指尖或有意或无心的碰到了她的指尖。
严芝姑娘颤了一颤,触电般抽回了手,丢下一句“孝远哥,你试一下大小合适么,不合适的话我再改一改。”
那细若蚊声的声音,与陈故最初听到的倩丽,简直有天壤之别……
“阿芝妹子心灵手巧,一准儿合适的……”
陈故轻笑着,就地换下了脚下趿拉着的拖鞋。
这还是穿越前自己穿着的棉拖呢……
换上方口翘头鞋子,果然出奇的合适,麻线编制的鞋底,麻布做的鞋面,竟然比想象中舒服的多。
“正合适呢!辛苦阿芝了!”
严芝姑娘的眼睛笑弯了,低这头道:
“合适就好,孝远哥不嫌弃我做的糙就好……”
“怎么会,舒服着呢!我看十里八乡的也找不出几个比阿芝女红还好的来了。”
陈故柔声说道,还故意挑了挑脚尖,活动一番,以此来表现鞋子的合适。
“孝远哥不必瞒我了,我看到孝远哥的鞋子,那针脚细密又匀称……是个做女红非常好的姐姐吧?”
严芝姑娘偷瞧着陈故的脸色,试探的问道。
陈故听出她言语之间陪着的小心,略略带出的一丝醋意,甚至还有一些惶恐,猜测她大约是以为自己家中或许原有妻子吧。
那么,这句话大约可以理解为:
“你前女友一定比我强吧?”
这可是要命的话题。
陈故呵呵一笑,点头说道:
“那,大约应该是挺好的吧……”
严芝姑娘脸色一变,霎时间苍白了起来。
“……嗯,那她一定很好看……”
这话说完,严芝姑娘已经垂下头去,潸然欲泣……
“……那我可不知道了,毕竟我一直孤身一人,鞋子也是从商铺里买来的,也许便是一个老媪做的也不一定……”
陈故眯着眼轻笑。
“她这么好看一定……嗯?!”
严芝姑娘猛然反应过来,抬起头来,便见陈故正含笑看着她。
“呀!孝远哥……”
严芝姑娘哪里还不明白,这是陈故故意调笑她,当下羞喜交加,转身跑了。
“呵,这该死的初恋的味道啊……”
看着那道娇怯的身影燕子掠水一般飘进了屋里,不由生出一丝甜蜜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