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玠又在徐州留了几日,甚至亲自往卧室探望刘备,最终在刘备府中浓重的汤药味中,与刘备辞别。
陈故送了毛玠出城,强颜欢笑道:
“孝先只管回报尊上,只说徐州、豫州、扬州之地,乃是大汉坚强的后盾,必不让袁氏奸计得逞!”
毛玠连声应是,告辞而去!
陈故、糜竺回转府衙,直到确定毛玠一行已经一个人不少的都踏上了规程,刘备这才坐起身来,苦笑道:
“孝远,某家这病,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啊……”
陈故招呼了刘备亲卫,打开窗子,散去药味。有吩咐人打来清水,湿了毛巾递给刘备,笑道:
“主公暂且忍耐几日,某估计也无多少时间了。眼下以至季夏,离秋收已然不远。
某猜测等秋粮一收,袁氏必然按耐不住,一定会征伐曹孟德的!”
“唉!某家一向不善于做伪,谁知如今竟要靠称病避事……”
“呵呵,主公啊,有良策能稳住袁曹二人之心便足矣,只不过对外称病,又有什么大碍!”
糜竺笑笑道。
刘备摇头苦笑,又叹了一声。
陈故眯眼轻笑:
“主公,某之所以连番建议主公称病,一者确实为了安定袁曹之心,二者么,呵呵,”
刘备闻言,挑眉道:
“军师还有他意?!”
“那是自然!”
陈故摇着折扇,扇动鼻息下的药草之味,轻声笑道:
“主公连续称病已然多日,这个消息必然也已流传出去。假使我等治下三州之中,有那有非分只想之人,此时岂不是他等最好的时机?!”
“啊!军师的意思……”
刘备惊道。
“正是!某便要在大战之前,让治下的跳梁小丑蹦跶出来,而后纵容于他,借以明辨这等人究竟有多少。
更可麻痹袁曹之心,使其放心对垒便是!
而合适的时机一起,这些跳梁小丑我等一战可擒!
而这样的行动,正可以掩护我军调动!”
陈故轻笑着道。
“嘶……”
刘备于糜竺对视一眼,都是吸了一口凉气……
“……陈孝远之谋略,世间无人匹敌,或只有张良、陈平之辈,才可比拟!”
糜竺捋着胡须,不无感慨的道。
刘备深以为然!
却说毛玠一路紧行,季夏下旬,回到了定陶城中。
“主公!某来回报了!”
毛玠拱手行礼。
主座上曹操大喜,绕过几案,紧紧抓住毛玠之手,道:
“哈哈,某家向来很难见孝先有幅喜笑颜开之像,今日竟然见到了,当浮一大白!”
曹操转身,取了酒杯一饮而尽。
又为毛玠斟了一杯,笑道:
“孝先先不必说,且饮杯水酒,歇一歇气力!”
看着曹操面上仿佛无事之人一样,毛玠对曹操的胸怀更为叹服!
但现在,越早将情报交给曹操,便越容易让曹操做出正确的抉择,最终以弱胜强,开创一个新时代。
于是,毛玠赶紧道:
“禀主公,荆州刘景升并未同意我军联合扛袁之策,反倒劝主公让出兖州,重新与袁本初交好,他愿意派人居中转圜,为主公与那袁绍做个和事佬……”
曹孟德皱着眉道:
“让某让出兖州,此事万万不能!”
“某也如此言说,那刘景升怫然不悦。某便以朝廷大义相责,这才使刘景升答应不会出兵助袁,还会约束南阳张绣。
但其也说了,不会起兵助主公。”
曹操点了点头,回到了主座之上,道:
“刘景升不助某家,某早有预料,如今只要他不给某家添乱,某也就心满意足了!”
“徐州刘玄德处,某待了数日,所见所闻,可为主公贺!”
毛玠捋须笑道。
“哦?孝先讲来听听!”
曹操道。
“主公,那左将军、徐州牧刘玄德,如今几乎病入膏肓了!”
曹操大惊,霍然而起,急声道:
“什么?!孝先亲眼所见?!”
毛玠含笑点头:
“正是某家亲眼所见,并且当日入府之后,某只强求要与刘玄德面见,好半晌,刘玄德才出了卧室,来到议事大厅!”
“某看他形容槁枯,脸色灰败蜡黄,说话气力不足,一派病重之中还要强撑的模样!”
“某将诏书宣读了一遍,刘玄德气的脸色都白了!由此可见,他也是深深厌恶袁氏!
“若将来贼我差距大了,或可向徐州借兵!左右徐州人心惶惶,依我看,即便刘玄德有心出兵助袁,麾下也必然不会同意!”
毛玠笑着说道,
“甚至,徐州、豫州、扬州,重现落入朝廷手中,也不无可能!”
“嘶……孝先如何敢枉加推测?!”
曹操问道。
毛玠笑道:
“某担心刘玄德只怕时日无多了!呵呵,早在某进入下邳城之前,某的斥候探马便伪装了进入城中!
据他说,早在他等进入城中之时,城内便戒备森严,几乎水泼不进!
此时也是如此!
因此某断定,刘备已然病了,而且病情严重!”
“不是孝先到了才病?!”
曹操双眼发亮道。
“不是!某的探子早在十日之前便进入了下邳城中,那时某刚刚离开荆州!”
“哈哈……”
曹操放声大笑!
“如此,某便放心了!”
曹操连连喝了两杯酒,忽然吩咐下去,道:
“多派探子前往荆州、豫州、徐州,摸清他等兵力调派状况,万不可掉以轻心!”
亲卫领命而去,联络相关官员安排而去!
“只要刘景升、刘玄德不给某家添乱,袁本初虽然势大,但某却也不怕他!”
曹操轻轻嘬了一口酒,冷声道,
“调集州郡南方的部队前来某治下听令!大部分都与我撒到河水沿岸!
若是战况不利,还要退守济水!
东郡官员,将治下精兵自留十之一二,其余全部调派到定陶而来!
某料袁本初会于秋收之后来攻伐于某,某这兖州守不守得住,还要靠众人齐心才是!”
“是!”
厅中众人各自应下,分别写下曹操命令,出了厅门,直奔荀彧处,将这些命令交给他,复述了曹操的要求。
荀彧点头,只叫亲卫回报“必然不敢耽误主公之事!”
一时间,兖州的兵马也大为调动起来了!
冀州与兖州之间,风声鹤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