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座浮桥,众人便能通过这条沟-壑了,甚至大军前来,多带绳索木板,也能快速通过了。
过了这条沟-壑,路途竟然略略平坦起来了。
众人有用了半个时辰,便登上了山顶。
上了山顶之后,周鲂趴在岩石之上,招手让众人与他一样趴好。
陈故亲卫探头看去,只见此处是一个突出来的岩石,岩石的南面,是一片平坦的地方,有一片竹木结构的寨子便立在山头,火盆有气无力的燃着,人影全无。
周鲂拍了拍他,伸手指了指寨子的最南方,那里有两座哨塔,其下便是寨门。
“寨中原来有巡逻队伍,今日竟然不见,哨塔之上的守卒也明显少了几个。
某猜测,彭琦等人的寨子中,必然有瘟疫流传!”
周鲂小声道。
陈故亲卫一惊,连忙问道:
“若其寨中有瘟疫,我等再来攻他,岂不是有染病之危?!”
周鲂沉了一沉,道:
“正因他寨中有瘟疫,才必须要将寨子拿下,若不然,沿江郡县,都会不得安宁!
况且,看他们的状态,显然瘟疫只在山越一族中流传了,山上的贼人们并没有染疫。”
陈故亲卫闻言眉头大皱。
便在此时,寨子中的一间屋子内,走出了几个人来,这些人转了几转,去到一座低矮的房间之内,不一时便穿了几声呵斥出来。
随即便听道有人大叹“晦气”,又喝骂几声,不一会儿,那几个人擎着刀枪出来,房子中不一会便又有几人,抬了两具死尸出来!
借着火把的光亮,可以看到那抬着尸体的和那死尸,都是山越一族的打扮!
这些人抬了尸首,便向着西面而去,汉人装扮的这几人便远远跟在后面,离得远远的。
“西面乃是悬崖峭壁,山壁几乎如刀削一般笔直,山脚下便是一条河水,直通彭泽。
这些人应该是要扔掉这些尸首了。”
周鲂小声道。
果然,那几个山越来到山崖边上,将那死尸抛了下去。
“快走快走!回屋子里去!”
那几个山越木然的挪动脚步,回到了屋子里。
这些人上前去,将屋门锁了上,便往方才出来的屋子里走去。
往回走着的过程中,几人随意闲聊着:
“头儿,今天再扔完这两个,这群山越也就剩不下多少了啊。宗帅也是,早些杀了这群蛮子不就完了么,闹得现在还要一个一个的扔了,委实麻烦的紧……况且,这些人是得了瘟疫啊,宗帅就不怕瘟疫染到我等身上么?!”
便有一个人粗声道:
“你懂个屁!这些人就是宗帅养的蛊!一个一个的扔,自然是让这些蛊不会断绝。嘿,你当前面山头的蛮子们怎么染的瘟疫?!嘿,他们心向朝廷,就是该死!”
“啊?!头儿,你是说……”
“哼,宗帅是个狠人,我们占了这鸡首山,往北的数个山头上的山越,早就与山下的汉民通婚结亲,已经如汉人一样了!宗帅不除去他们,怎么在山越里面立威?!”
“要除去他们,便杀上去罢了,还用养蛊么?!”
“养蛊不是为了那几个山头,是为了……嘿,要不说宗帅狠呢!某自幼毒杀邻居一家五口,自认为就够狠了,宗帅却要毒杀沿江的数万民众!”
“宗帅不是要……他毒杀这些人作甚?!”
“宗帅若是贸然起事,谁肯跟随?!现在不一样了,瘟疫已经爆发,介时宗帅下山兜售符水,这人心一下不就招揽上来了?!”
“……瘟疫啊,宗帅能治瘟疫?!”
“瘟疫这种病,只要把得病了的隔开,任其自生自灭,用不了多久,染病的都死绝了,自然就没有瘟疫了。
那时宗帅再下山,哪里还需要怕什么?!”
那些人说着,已然到了曾出来的那间屋子,一个个鱼贯而入,不见了生息。
陈故亲卫早听的火冒三丈,双拳紧握,咬牙道:
“果真是他们搞得鬼!”
周鲂道:
“那里是那些山贼住的地方,一间屋子里有二三十人。这里有八排,每一排有十多间屋子,总共有不到两千余人。
即便算上山腰那些山贼家属,也不够两千人。
这些人多半都在这里,少数正在站岗放哨。
这些屋子里面,最中间那几间高的,便是贼首彭琦住的地方!”
陈故亲卫仔细记了下来,继续趴在山头观看。
好半天,才有一队巡逻的士兵下山而去,替换岗哨回返上山休息。
除了西麓有寨门立着,木头栅栏将山头这片寨子与山下隔开,其余地方竟然没有任何防护!
事实上,其他三面都是悬崖峭壁,有天然的阻碍,且山路狭窄,根本不适合大批官兵围攻!
陈故的亲卫心中暗做估量,若是能出其不意,只需五百人马来到自己这里,便能将这处寨子攻破!
看了得有一个多时辰,山头凛冽的寒风之下,众人都冻得有些麻了,周鲂便道:
“山越一族被关在那片牢房里,据说里面又脏又乱,原是养猪猡牛羊的地方。虽然不知道里面还有多少山越族人,但我猜策必然是不多的,陈将军可以不必担心山越族人再盘旋此处山寨,影响地方安定。”
周鲂小声说道。
陈故亲卫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随后众人向山下赶去。
山头上的情况虽然并不算摸得透彻,但主要情况已经清楚了。
山头确实被彭琦占了;确实有小路可以直通山顶,虽然很难,但绝对可以通过;山越一族已经被看押起来,有染了瘟疫病死的,便会被抬出去扔到山涧里,让死尸顺着河水流到彭泽湖中,目前来看,可以认为疫情只在山越一族的监牢里流转!
总体来说一句话:这仗可以打!
周鲂将绳索藏好,依旧拴在身上,沿着沟-壑上行,而后“噗通”一声跳过来,最终爬了上来,将绳索继续藏好。
看到陈故亲卫跃跃欲试,周鲂便走便解释道:
“这条沟-壑里面两丈多远的地方,有一条凸起的石台子,沿着它往山顶方向走,有一处地方两边都鼓出一块岩石来,跳过去,再沿着对面树藤树根的攀爬,便能到了对面了。
当然,回来也是如此。这是一位小娘……”
周鲂说的痛快,到此时却忽然打住。
陈故亲卫一愣,随即摩挲了一下下巴。
这里面有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