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医童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有那么几分能耐的。
那他当时出言质疑,岂不是很过分?
到这时,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是把顶头上司给骂了。
小命休矣。
见他忽然没精打采,李湘莲笑了,到现在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样的事情,反应未免也太迟钝了。
他想哭,这次是真的觉得自己无药可救。
完了,胡二少可是攥着他的身契,他的身家性命可在人家手里攥着呢。
“刚刚那家,那位老妇人,明明是风邪入体,体瘦肌热。可用柴胡散,此药冬月可以润心肺,止咳嗽,除壅热。你加了苍术,也不算用错药。只是,眼下药材不足,岂可照本宣科?”
他垂下头去,竟有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这教训人的口吻与他师傅可真是一模一样。
李湘莲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从前觉得,医术高深莫测,小黄经常夸赞她有天赋,可她却从未发觉。
直到现在,遇到这个小医童。
据他所说,他已经学了十多年医。
从五岁开始直到现在十三岁,共计八年。
“我在医馆长大,哪怕是到现在师傅都不允许,我把脉开方,说我不到火候。”
这是他说的。
那么李湘莲呢,满打满算还不够学了一年有余。
老大夫曾经夸赞他在做条路上,确实有些天分,她自己还不相信,如今可真是心服口服。
李湘莲觉得自己就是做了一件医者该做的事,从没想过从中牟利。
最多,只是希望他们看着她辛辛苦苦的份上,能够配合她工作。
民众从怀疑到深信不疑,只需要七天。
云桉杨喝了药,又在家躺了几天,病好的差不多,这才可以出门。
“你做了什么?现在整个封阳城都夸你是活菩萨。”
察觉自己现在有些失态,他连忙整整神色。
“我是说,你真的厉害啊!”
李湘莲笑着收下这些赞扬。
她也觉得,自己很棒。
今日天寒,她带着众人烤火,上面还放着几个土豆。
这种天气,就是应该吃吃喝喝,躲在屋子中烤火再快乐不过了。
云桉杨还是第一次看见土豆。
其貌不扬,他十分怀疑这东西是否能吃。
等烤熟了,他犹豫地拿起一个放在眼前观察,就是不敢往嘴中送。
其他人或多或少听说过,拿起来没有丝毫的心理障碍。
何况,没见她自己都吃了吗?
“我计划明年种植土豆与大豆。高产能吃又管饱。我知道你们每年都要叫税,这笔税只能交粮食,不能用钱财代劳。所以一半的土地用来种植水稻,另一半就种植这些。我没什么本事,只希望你们能够填饱肚子。”
云桉杨沉默许久,不顾土豆有多烫人,一口咬了下去。
没滋没味,但是确实管饱。
他现在就很撑。
李湘莲怕他撑着,连忙对他说:“不用吃的这么急,这里还有许多。”
他连吃带拿,特地拿回家给他娘吃。
“哎呀,我就说这位大人是个好官,偏你还不信。现在如何,我没有说错吧。”
他沉默良久,最后点头说:“您说的没错。”
云桉杨虽然有本事,但在年纪见涨的妇女群体当中,并没有很吃香。
具体表现在,她们不阻碍自家孩子跟在他后面,却下意识不会相信他所说的话。
有云母保证,这信的人才多了。
“哎呀,你说那什么什么土豆,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
“这还有假!虽说不怎么好吃,至少能填饱肚子啊。咱们落到现在这个下场,挑剔这么多做什么?”
众人回家商量起来。
据他说,愿意跟着一起种植土豆的人,增加了许多。
一切只待明年。
赵亮自从拿到风箱的图纸之后,恨不得整天都扎进铁铺。
诚然,他不会打铁,甚至都没有李湘莲熟练,可是他会看啊。
这位大少爷,整天坐在那里也不说话,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你。
铁匠默默加快打铁的速度,没过多久又恢复之前的效率。
太累了,顶不住啊。
谁知道这位大少爷又想起了什么,非要坐在这里监工。
他们怨声载道,还不敢乱说。
观察了许久,他才心满意足。
虽然不能上阵杀敌,但只要想到这武器有他参与,那也是一份荣耀。
他找来惯常为他撰写文书的小官,叫他写封家书。
他不识字来着。
父亲收到信后,是否骂他不思进取,他都管不着了。
他只知道现在,他必须要把这封信送过去。
入冬之后,霍天瑞忙着修缮房屋,担忧天气。
这边气温虽高,但是离海边很近,因此要照顾的地方也有许多。
这一筛查,就发现有许多人家的房梁都腐蚀了。
“你急什么?找一处山,里面还没有好木头?”
“事情要是真有你说的那样简单,我和至于如此为难?”他顿了顿,苦涩道:“那些山都是朝廷的,我们不能胡乱开采。”
李湘莲不明白了。
“现在管事的是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何必这么迂腐?”
“而且,你又不是为自己开采的。”
霍天瑞闻言更是不想说话,“上头明文规定,我要是敢这么做,那不是明知故犯。”
李湘莲不解。
特事特办,这种时候还固守规矩,那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你能不能……”
“不能!”
她铁血无情冷酷。
重要的是,谁都不能从她手中把钱掏出去。
她丈夫也不可以。
云桉杨带着他的小伙伴四处修缮房屋。
他们也不白做,这家给些米,那家给斤粗粮。
除了自己的吃用,还能攒下一些。
日子不就是这么抠抠索索过下来的嘛。
赚粮食,一点都不寒颤。
“云哥,你不是受到贵人赏识,怎么还肯做这些粗活累活?”
他一巴掌拍过去,说话那人捂住自己的头委屈巴巴。
“瞧瞧你说的是什么话?我是从这里出去的,怎么能连自己的根都忘了?这话叫你娘知道,小心你的屁股。”
众人哄然大笑。
欢快又自在。
“云哥,那大人什么时候招人啊?南街那小子每月能往家中拿一百斤大米。都是兄弟,你不能厚此薄彼吧。”
他先是愤怒,又压了下去。
位子就这么多,他早该料想到有今天的。
“张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云哥有好事什么时候不想着咱们。你说是吧?云哥。”
云桉杨笑道:“只看大人如何安排,我不过是个传话的。”
低调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