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亮摇头,“绝无可能。”
铁矿石何等重要的东西,怎么能拿去做农具?
他表示拒绝,并且是不遗余力地拒绝。
李湘莲察言观色,发现他说的居然是事实。
于是,她换了一个问法。
“诚然,铁矿石重要无比,但我看你们并没有很好地利用它。”
赵亮整个人都立了起来,瞬间被他的话吸引过去。
“所以你是有什么好法子吗?”
话不能说得太满,以免日后被打脸。
李湘莲沉思片刻,“您可知我为何不把工匠介绍给您?”
“难道不是大师技艺高超,不愿与人人交流吗?”
李湘莲满脑黑线,所以这个人究竟脑补了什么?
她摇头,“非也。工匠只是寻常工匠,我只是找到了一件器具,可帮助他们打铁。”
赵亮略微平息了下心绪。
“那这人的技术可真不怎么样。”
李湘莲决定决不要与这个人进行任何交易。
她的心受到了伤害,她的自尊受到损伤。
抬起头来,她吸出一个不甚自然的笑容。
“所以,你有办法叫所有的铁匠都能打出如此质量的铁器?”
李湘莲肯定道:“没错。”
“愿闻其详。”
她不说话了,只用一双眼睛注视着他。
“铁矿石何其重要,我决不能如此滥用。”
李湘莲告辞离开。
“等等。”
赵亮欲言又止,“在铸造的过程中,有一定的损耗,也是说不准的。你拿一部分吧。”
这样可就太好了。
于是,她把风箱的图纸交给他。
赵亮拿到手之后翻来覆去地观看,依旧觉得平平无奇。
“这样一个寻常的东西,就能叫铁器的质量好成这样吗?”
李湘莲应是。
他不明觉厉。
这次回来,看着搞到手的铁矿石,她终于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处理了。
铁匠加班加点进行锻造,木匠承担了做风箱的任务。
她从外地弄来的猪仔也在茁壮成长,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出了霍天瑞。
他脾气越来越暴躁,睡得越来越大。
只说表现在外面的,他脸上的黑眼圈越来越重。
“你何必把自己逼得这样紧?”
霍天瑞灌了一口热茶,“今年的税款未齐,我最近忙得脚打后脑勺,依旧不能把这部分钱财找平。”
其实,已经欠了这么久,大亏理直气壮地继续欠下去。
反正这里的情况如此,又不是他们不想还钱的。
霍天瑞焦急道:“我还指望明年的评定能有一个中上。”
奥,人家这是有追求,想着往上爬。
那李湘莲就给不了他办法了。
言多必失,察觉自己说得过多,他换了个话题。
“你我之间虽有不快,但我还是想问一句,你手上的钱可还够花。”
又是聘请,又是建造养殖场,后又租地。
她们家曾经那样贫穷,如何供得起这些花销。
这个问题,她并不愿意与他进行商讨。
自讨没趣,霍天瑞却觉得自己能够稍微放松些许。
李湘莲不愿意扰人清梦,索性回到空间看书。
也是在实际工作当中,她才觉得自己所学甚少。
难得田君昊今日也有空。
二人互诉衷肠。
多日不见,田君昊黑了又瘦了。
“土豆这次大丰收,我们也就这个机会搞到了不少兵器。”
李湘莲诧异道:“我记得,你们的武器还是挺多的,怎么还要四处拆借?”
话不是那么说的。
战场上瞬息万变,两军交战,谁手上的武器精良,谁就会多占几分优势。
“是你当时来得巧,恰好赶上武器充足的时候。要是现在,哪里有那么多的武器?”
一问才知,军营中的铁匠就那么几个。
平日里帮着大家修补坏掉的兵器,已经是忙都不行。
收缴上来的武器,要是好用就换掉手上的武器,要是不好用则扔在库中永不见天日。
他道:“铁匠人少,能做到现在这样,已是十分不易。”
李湘莲沉默,带着他去找画有风箱的那本书。
“希望能帮到你。”
他一头扎进书海当中,无法自拔。
他认真记忆,希望能够把图纸刻在他的脑中。
好不容易看完,从中抽身,他郑重其事地送上一块玉佩。
看到玉佩,难得的,她心中生出一丝愧疚。
她把人家的传家玉佩给弄没了,想还都没法还回去。
“这是父亲送给母亲的定情信物,母亲临终前将其送给我,说要给我未来的妻子。你可愿收下它?”
明明私订终身,可说这话的时候,他十分紧张。
“我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你可愿嫁我?”
她的脸“轰”的一下红了起来。
“当然愿意。我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你说这句话了。”
一夜无眠。
该做的不该做的他们都做了。
窝在他怀中,李湘莲不由得问道:“你怎么现在想起要娶我?我以为至少要三年之后。”
鲜血在他眼前飞溅,唐邵半条命都丢了进去,如今躺在床上苟延残喘。
他抱紧她,“只是觉得太过委屈你。”
田君昊求婚这件事与她好像没什么关系。
即将入冬,边疆告急,他不能在这个时候丢弃他的兄弟。
唐邵咳得震天响,似乎下一秒就要晕死过去。
“外面是什么天气,万一受冻了怎么办?”
唐邵披着外衣,裹着厚被。
“我跟你说,我这人呢皮糙肉厚,这么点风寒可打不倒我。”
话音未落,他有剧烈的咳嗽起来。
田君昊扶着他躺下。
“我要去京都一趟,你可有什么话要我带的?”
他摇头,“我受伤的消息恐怕已经叫家中知晓。没有多久,他们就会派人来接我。”
他难得兴致高昂。
“反而是你,为什么要回去?”
“我要成亲了。”
?!
唐邵觉得自己听错了。
“你要成亲?这军营当中全都是铁血汉子,你从哪里找的姑娘?”
田君昊不由得陷入过去的回忆。
“是我喜欢很久的姑娘,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他爬起来,努力的坐直。
“你要成亲,我一定要送上厚礼,好生祝贺你。”
田君昊一时梗住了。
“那可说好了,到时候你可一定要参加我的婚礼。”
他说的这样郑重其事,唐邵反而不敢答应。
唐邵伤重垂死的消息,根本瞒不住。
消息传回唐家,整个京都都知道了。
“唐家如今可算是大动干戈。幸好,这受伤的不是大少。否则,这唐家怕是要倒下去。”
恶虎环伺,一个家族想要长久的存活,谈何容易。
楚嘉颖也知道了。
他说不出来是种什么感觉,只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脏揪成了一团。
他怎么可能会死呢?
楚嘉颖强打起精神,希望能过去看看。
他找了个借口,“久未见父亲,孩儿甚是思念。”
公主先是不同意,见他又闹绝食,无奈只能答应。
“我向皇帝求取御医,万要珍重。”
他跟着唐家的队伍一齐远赴边疆。
田君昊想了许久,终究还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危难当前生死面前,谁能想到,唐邵居然会推开他,自己活生生受了这支箭。
“我身体不知比你好多少。连我都这样,当初若是你恐怕小命都没了。”
他沉默良久,“我身体比之前好了许多。要是我,怕是比你现在好受一些。”
这个想法虽然自私,但换作是他,李湘莲一定会救他的。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但唐邵救了他是事实。
他希望,李湘莲能救唐邵。
李湘莲知道这件事后,一时不知该从何做起。
“你知道的,这里只有你能进来。等我赶过去,恐怕也来不及了。”
他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死亡面前,谁都希望能获得一票豁免权。
唐邵一日日的衰败下去。
他睡着的时间越来越多,呼出的气也越来越多,唯独吸进的气少。
生死垂危。
“真的不能救他吗?”
李湘莲狠心道:“无力回天。”
她手上没有粮食,做不到超远距离传送。
空间也无法借着他的手进行医治。
只能说,时也命也。
田君昊却不信命。
“若真是信命,我早就死了千八百回,怎么能好生生的站在这里?”
他牺牲了自己的睡眠时间,每天只睡一个时辰。
白日忙公事,只要有空就钻到书房中,希望能够破局。
逆天改命,只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田君昊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只是要是不做点什么,他怕是要疯了。
这件事就此陷入僵局。
某天,阳光正好,唐邵难得有精神。
“从前我欠你一条命,如今还清了。”
田君昊满头雾水,又觉悲恸。
“你怕是不记得了。那是很久以前,你救了我。”
人之将死,总是愿意回忆往昔。
他只说,“抱歉。”
田君昊甚至不知他说的是哪件事。
在他记忆中,与他从未有过交集。
唐邵沉沉睡去。
你救了我,当初参与陷害你家的却有我的父亲。
一代将军,如何能背上叛国的罪名。
荒谬,可笑!
上头的人不叫你活,要你身背污名,你如何反抗。
公主撞柱而死,只为求一个公道。
最终,只勉强保下了你。
为家族,我父亲做了一件极不光彩的事。
这是他一生之憾。
众人落井下石,瓜分你的家族。
当年对你百般凌辱,无非是希望你彻底死去。
没人希望你活着,包括我。
他胡思乱想着。
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只能深埋地底。
只可惜,未能见你迎娶美娇娘,未能见你儿孙满堂。
但未来,你一定会过的幸福。
你一定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