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在推展活动当中,拥有一个地头蛇是多么明智的决定。
他只是回去说了几句话,找了几个人,第二天就有源源不断的人过来送油菜籽。
她叫常顺从外地运来许多粮食。
其实那都是她自己的,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过一个明路。
粮食到位,又有几个身先士卒,这件事就这样传了出去。
李湘莲需要确定,这些人是不是真的愿意种植油菜。
她一趟又一趟的往这个贫瘠的小地方运东西。
土豆运来了,大豆也运来了,她甚至还把木匠铁匠给带来了。
东西呢,是她准备的,人却不是她求来的。
到这之后,她曾给胡二、禹嘉玉去过一封信。
在那上面,报喜不报忧。
胡二也就算了,他为人义气,却粗枝大叶,未必能想到这些。
禹嘉玉虽迂腐,到底学富五车,提出不少建设性的建议。
这两个工匠,也是在他提议下,胡二特地送过来的。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封问安信。
李湘莲看过信才知这两位好友在她离开之后做了什么。
她这一走,相当于是被流放,既无前途又几乎没有调回去的机会。
她曾开办的酒楼,不知引了多少人垂涎?
胡二特地表示,我虽与家中决裂,到底还是胡家二少,区区小人何足挂齿!
他们很遗憾的表示,医者甚是珍贵,无法送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来。但他们送了一个学衣数年的学徒,希望她不要嫌弃。
李湘莲怎么会嫌弃?
她看向那个沉默寡言,站在阴影中,恨不得当自己不存在的少年。
真的,帮了她许多。
油菜这个时候就可以进行播种,大豆则要等到明年的春天。
两位工匠来的可及时了。
当地生产力低下,与他们工具不完备有着极大的关系。
这两位匠人,到这里之后,甚至来不及喝上一口热水,就投入工作当中。
农民怨声载道。
或者这位新上任的官员又发了什么疯,这路边可见的野草,非要种进地里,这不是胡闹吗?
此时此刻,李湘莲牢记自己是一个官员。
虽然是芝麻大点的小官,那也是一个官。
“你要下役令?!”
霍天瑞整个人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十分精彩,并且感到不理解。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初来乍到,这里的情况你没清楚了吗,就敢做这么大胆的决定。”
他缓了缓,叫自己显得不那么咄咄逼人。
“我知道,你一心想做出政绩来,可事情不是这么做的。如今是秋天,那种子种到地里,能不能发芽你都无法保证,又何谈其他。”
李湘莲想了想,“你是不是听说,我要种植的是不值一提的杂草。”
“不是吗?”
知道他为何抗拒,她就有办法说服他。
“这东西能榨油。而且榨剩下的油渣可以作为肥料使用。”
他仔细看了那油菜籽,又抬起头来定定的注视她。
“你怎么知道?”
“说起来,我认识你这么久,竟然从来不知你于农事一道有这样的天赋。”
李湘莲默默闭嘴。
“时间短任务重,我们恐怕要赶快做出决断。否则错过这个播种季,就要等到明年了。”
霍天瑞想了又想,又不停地抬头注视她,终于下定决心,“这道役令我不能下,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王浩跟在她后面忿忿不平。
“我们当初就不该帮他。那县衙那么破,要不是大人您出手相帮,他以为这个位置他能坐稳吗?”
李湘莲却没有很生气。
以私情来换取公事上的顺畅无阻,这原本就是不应该做的。
“我要是这里的人,遇到这么一位有原则的父母官,应该感到高兴。”
不会因为乱七八糟的事情,加害于民,不应该感激吗?
王浩不明白,但知道自己该闭嘴了。
“那今年还要不要种了?”
“当然要。”
县衙下发役令,这只是最高效的方法,用不是唯一的方法。
云桉杨再次站到她面前,听清楚她的话,整个人都蒙了。
“你是说,你要向那些人租地,去种野草。”
虽然不太准确,“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云桉杨觉得她一定是疯了,或者是有钱烧的。
一个正常人,怎么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不理解,并且对此感到大为震撼。
李湘莲紧锣密鼓地进行。
云桉杨虽然不理解,但是分派到他头上的工作,他依旧一丝不苟地完成了。
他们家就是最开始的例子。
每人平均五亩地,他们家两口人,共计十亩地。
李湘莲与他签订了租地合同。
有他们当例子,这工作依旧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当官的像咱们都是平头百姓租地,想想就知道,这其中肯定有猫腻。老婆子我活了这么久,什么事没遇见过。我跟你们说,不要被这些蝇头小利遮住了你们的眼。人家在乎的是这么点银子吗?人家要的是你们的土地。”
吴婆看着云桉杨,恨铁不成钢。
“我以为你小子比其他人聪明几分,没想到都是一样的蠢。”
他低下头去,默默的接受吴婆的指责。
老人家年纪大了,万一把他气到了,可就得不偿失。
“你把那什么合同,拿过来给我看看。”
云桉杨看着她半眯着眼,十分怀疑她是否能看清上面的文字。
她也不是来看字的。
拿到合同,她放在手上摩挲了一会,然后还给他。
“你小子运气不错,这是遇到贵人了。”
此言一出,群情激愤。
“吴婆,您这是说,那人说的是真的。”
她生气的问话那人怒骂,“我都把话说得这样明显了,你怎么还听不懂?你这脑子是猪做的。”
众人皆知,吴婆是有那么几分本事在身上的。
她说是真的,那九成九就是真的。
大家激动的找自己的地契,争先恐后地要去找李湘莲签订合同。
云桉杨又在此时说上那么几句,“名额有限,排的太晚也就轮不上了。”
李湘莲看着面前的地契,冲着他举大拇指,“干得漂亮。”
他摸了摸鼻子,想来他也是有几分运气在身上的。
李湘莲进行筛选。
她需要尽量连在一起,方便后期管理。
云桉杨在一边给她支招。
“这几家的可以,都是勤快人,而且他们的土地全都连在一起。那家不行,那地里的草都比人高。”
在他的帮助下,李湘莲成功地找到了和她心意的土地。
有地之后,更要有人。
因为吴婆的盖章,她这里成了众人都想进来的地方。
老板给力,不拖欠工资,离家近,还能有一份格外的收入,谁看到不夸一句老板大方。
云桉杨帮助她筛选了几个人,又找来了十个人。
商量好工钱,农具到位,他们的劳动就开始了。
众人虽不清楚她想做什么,但并不妨碍他们去赚她的钱。
有个傻子愿意散钱,他们做什么要戳破这件好事?
李湘莲这边动静弄的极大,赵亮都有所听说。
“想着往这里砸钱,就能把这群冥顽不顾的人感化,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他吐出这样一句评语,轻而易举地把她所有的努力全都抹杀。
她在外找了许久,总算找来一名兽医。
严格说起来,他也不算是专业的兽医。
只是曾经在大户人家养过牲畜,有那么几分经验。
更重要的是,他胆大。
听说把猪给阉了,不仅没有说不行,反而兴致盎然。
日子就这样一日日的过下去,忙碌且充实。
云桉杨却觉得心中不得劲。
这位专管农事的官员,忙了这么久,一直没有说增产啊。
他始终记得,当初把她逼得开口说要增产。
现如今,他为她卖命,打心眼里希望她好。
这日,他几次三番旁敲侧击地提到这件事。
李湘莲思考片刻,坚定的对他说:“你放心,我一定能做到。”
谁给她的勇气啊!
李湘莲有忘记这件事吗,她当然没有。
若是其他地方,官员话说出口却没能做到,百姓除了在心中辱骂,没有别的办法。
可是这里不一样,他们一个个都曾是亡命之徒,手上也都沾过血。
要是敢骗他们,一定会付出血的代价。
这种事却急不来。
正如赵亮听闻,她手下当中有一名铁匠,十分好奇。
心中十分心动,却还是按耐住了。
不能惊扰那位大师。
再次见到李湘莲,他觉得机会来了。
铁是管制用品,铁矿也不是那么好获得的。
县衙当中能有多少铁矿石,全都叫她用了。
赵亮冲着她呲牙笑,李湘莲也努力叫自己保持和善。
二人相视而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他看起来没有那么聪明,是不是好骗一些。
李湘莲在心中思量。
二人谈天说地,就是不说自己这次过来的目的。
赵亮按捺不住了。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一名威风赫赫的大将军,学那些该死的文人身上的酸气,多丢自己的脸。
“你直说吧,这次过来需要做什么?”
李湘莲却转移话题,“您比从前威武许多。”
她想要铁矿石,用来打造农具。
用途明确,给不给都无所谓。
只是,为何不趁机gei自己讨要些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