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情况紧急,俩兄妹意外相见,就站在大街上,快速交流起近况。
从宋青河口中得知,那日,阮娴于城墙跌落,被一身形高大的草原人带走。
按那描述听来,宋绵竹几乎可以笃定,那人必然是老秋!老秋果然是大哥!
然而当她宽慰起时,宋青河却是不敢置信。
“你说那人是大哥?这怎么可能!绵绵你还小,或许记不住大哥的样貌,可我与大哥从小一起长大,又岂会认不出他?便是他容貌被毁,也绝不可能对面不识!”
这也是宋绵竹疑惑的地方。
她虽继承小女鬼的记忆,可原身对宋青山确实印象不深,她认不出来尚算是情有可原,那大嫂当时在草原为何也毫无反应?
两人成亲三载,聚少离多,然感情却绝不比旁人浅。
每当夜深人静时,她不知听那屋内传出多少次啜泣。
而这又涉及到另一个问题——既然大哥活着,为何不归家?
难不成还是因毁容自卑?那可就太过狗血剧了。
在小姑娘的心中,那个男人曾是宋家的一片天,他绝不会,也不该为此等琐事而困住自己。
“我只是猜测,二哥你信我,无论他是不是大哥,都绝不会伤害大嫂嫂。对了,这次贺小哥来寻我,也是得他提醒……”
宋绵竹想起个好的借口,立马看向贺闻,谁知对方正定定看着自己,眼里似有情绪在翻腾。
她下意识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贺闻略沉吟:“还记得我之前说过,三年曾前曾受过一劫吗?”
宋绵竹心头一跳:“记得啊。”
那是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事!
原以为他救下苏老爹,已经是命运使然,没想到老秋竟然会是大哥!
她初来此地,家中正逢多事之秋,本该小心谨慎,尽可能远离是非。
然一时不忍,于桃树下救下少年,竟成为改变宋家命运的关键之处。
直到此时她才明白,原来从那日起,便注定了往后的一切。
道长总说,自己是少年的福星,其实只说对了一半,他也是她的幸运。
“近来遇事太多,先前没有详细告诉你,其实那时我曾受到伏击,虽打退敌人,自身却也受伤,这才去往山里寻道长。”
贺闻没发现小姑娘的不对劲,而是瞥了眼宋青河,声音中多出几分凝重。
“而在此之前,我曾收到军中传信,有人告诉我,草原上生了异动,让我多加注意,可惜后来一直寻不到此人去向。”
“也是去年我亲赴边关,多方打探后才知,那人乃军中一百夫长,三年前阵亡……”
两兄妹脸色皆变。
贺闻犹豫后,似安抚拉起小姑娘手,继续道:“后来有人暗中传信,把三年前的那桩隐秘告知,我便一直带着弟兄们在追查,直到去年十二月与老秋取得联络,才得知你被困草原。”
宋绵竹咽了下口水,瞬间捕捉到关键:“你这些日子到底在追查什么?”
贺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起:“你知梁真,也就是草原,屡次入大晋作乱,究竟是为何?”
“自是为入主中原,大晋若生乱,便是他们最好的机会。”宋青河沉声回应。
“没错,而皇位的更替,才是扰乱朝纲最直接的方法。”
“所以他扇动三皇子犯上作乱?”宋绵竹有些急了,“咱能不能捡重点说啊!”
“我现在所言,每一句都是重点,”贺闻又拿复杂的眼神看小姑娘,“不仅仅如此,当年我本该收到的消息,被人截去一半!那人本是想提醒我,牧族在寻康王爷后代!”
康王爷!
正是当年老皇帝所钟意的后继者!
据传言,早有遗诏留于暗中,只是新帝登基后,一直未曾有人得见,也就不了了之。
宋青河倏地握紧拳头:“他们想持遗诏,拥护康王爷后人上位?”
贺闻摇摇头:“无论是为何,总归于大晋不利。若换作三年前,便是密信完整传入我手,我或许也不愿去管。然……”
他看眼宋绵竹,到底没把话说完,只悠悠叹口气:“如今想来,能知草原秘闻,又愿冒风险将消息辗转传于我手,除了老秋,再无二人。”
三年前军中有将士拼死传书于贺小公爷。
因为他是北阳关的英雄,亦是大晋军中的一面旗帜。
两年后贺闻再入草原,重新与老秋获得联系,继而得知当年被隐瞒的真相。
所有的一切被串联起,给了宋家人不得不相信的理由。
老秋或许真是宋青山!
想明白的宋青河竟不觉得奇怪。
唯有大哥那般的人,才会心系社稷,而不是碌碌无为,泯然于众人。
宋绵竹亦是找到了答桉。
怪不得大哥一直未归家,草原危机不除,他无心也不敢回来。
除了对边关百姓的负责外,他大概更怕牧族直取中原后,会对那梦中的小山村产生影响吧。
城内的伏击还在继续。
镖局的小伙子皆是军中将士,当年贺闻隐退,他们誓死追随,虽然久未登于战场,却从未有过一日懈怠。
而那些好汉,从五湖四海而来,各行各业皆有能手,如今与小伙子们合围,哪是梁真手下人能挡。
这些年来,梁真为隐藏身份,从不敢用地道的草原人,毕竟两族长相还是有区别,而身边那些心腹,多是混血与大晋人,光一个忠诚就很难断定。
因而他早有计划,城内那些人不光是虚晃一枪,实则带着心腹从小道逃出北阳关,向着银帐所在之地快马加鞭。
然途中必经羊倌儿镇。
那里正有人早在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