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满院子的人都怔住。
似乎对这个词有些陌生。
这才来不到一个月,怎么就要离开,以前可是跟长在自家差不多。
“也对,你是途经此地,顺路来看看咱,迟早要走的。”
宋绵竹撅起嘴:“就这么赶吗,连家宴都等不及参与?”
贺闻眼神复杂,良久才开口道:“至多三两日吧……若是能快些,也不是不可。”
那日来得宾客众多,一个不注意,便可能会生诸多事。
他其实不想见到某些人,可心里实在放心不下,更见不得小姑娘脸上露出的失望。
“那就把日子定的早些。”
宋青河手搭在桌上,微眯起眼眸,忽而笑起:“郡王殿下倒是给咱立了个好榜样。”
地方太小怎么办?
努力减少宾客数量呗。
请帖送到是一回事,人到场又是另一回事。
“二哥的意思是……嘿嘿……”宋绵竹一拍桌子,“那咱可得快些呢。”
此时刚过晌午。
两兄妹几句话便把宴客事定下,大伙儿听得是云里雾里。
等到把饭桌收拾好后,宋绵竹抱来纸墨,又把大侄儿抓了劳力。
宋青河执笔于一页空纸上写下名单,交于承恩复抄到请帖上。
几人站在旁边傻傻看着。
“这么着急写帖子,咱是不是得先把日子定下?”夏薇草探出头去张望。
“傻媳妇,还没听懂嘛,日子他俩定好咯。”宋青川早猜到结果,打量眼桌面,自己也坐到旁边帮忙誊抄。
“定好了吗……呀,明日啊!”阮娴惊讶出声,“这会不会太赶了?”
“就是要赶,咱家觉得赶,那些当官儿的也会觉得太赶。”宋绵竹掰着手指盘算。
明日宴请众大臣,要做的事可太多了。
不光要在天黑前把请帖送到位,还要备桌,定菜,酒水,桩桩件件不得马虎。
她盘算的差不多,抬头见大嫂傻傻看自己,跟着解释道:
“当官儿的心思重,咱家之前推了任些邀约,突然要请客,肯定得猜疑啊。咱就不给他们猜的工夫,爱来不来,不来咱家少忙活些。”
她想想又补充:“对了,往皇宫递的帖子,二哥等晚上要回来时再递,要是陛下今儿偷懒没瞧见,可怪不着咱家。”
“这……能行吗?”阮娴面带忧思,她虽不算太明白,也知请客不是这么个请法。
“行吧。老头,咳,陛下不按常理,咱跟他学呗,老大不笑老二。只要天子亲至的消息没传出去,想来应该会少来许多人?”
虽然大家心中仍有疑虑,可听宋青河也是同样口吻安慰,便也只好随他们的主意去办。
小姑娘思维跳脱,向来想一出是一出,但青河应该心里……有谱吧?
苏老爹在旁直咂舌:“你们这胆儿比我还大,是真不怕得罪人呀。”
把几个写字好的留在家中,其余人则被派出去送帖子。
时兄弟老大不乐意:“我这刚回来,信儿都不听一句吗,怎得又要出去跑腿?”
“能者多劳嘛,咱家谁能有你腿快。”苏老爹直接把人拱出门,“行咯,回来给你加鸡腿。”
“一只鸡腿就想给我打发了,你比那丫头还抠……”
宋绵竹无语看着俩人离去,简直问号脸:“我抠吗??”
大伙儿齐摇头。
家里再没有比她手缝大的呢。
“你方才比他多抢两只油焖虾。”贺闻落笔成字,神态悠闲。
“……”宋绵竹更无语了,哼道,“少侠倒是好观察力。”
“还行吧。”贺闻抬首报之一笑。
“那晚食给他加俩鸡腿行了吧!不,加一整只烤鸡!”
对于小姑子气呼呼的喊话,夏薇草捂嘴笑着应下。
之后。
几人连忙奔去了食味坊。
今儿孩子们放假,想着家里各有各的忙活,难得能聚齐了吃顿饭,众人方才没急着去上工。
既然明日要宴客,肯定是顾不上这头,索性把铺子一关,也好让厨娘们来家中帮忙。
就仅凭自家那几人,到时怕是端茶招呼都不够。
这会儿刚过了饭店,摊位上食客不多,正好贴上店休的告示,等食客们走完后,便可收拾一番关门。
“菜不用愁,让三哥联系菜贩子,明儿直接送往家里便好。”
“酒就有些麻烦了,干脆去酒楼买吧,咱家酿得不多,也就能够自家喝。”
“恩,要不把这些桌椅给拉回家?总不能让客人站着吃饭吧……”
小姑娘来来回回转悠,嘴里滴滴咕咕。
阮娴对此,只有点头说好的份。
反正大事小事绵绵做主。
说干就干。
宋绵竹先是去了临近酒楼定酒,等她回来时,摊位上已没了食客,连忙招呼伙计去租板车。
要么还是有个铺子好,家里缺啥拉啥呗。
好不容易装好两车,让伙计先给送去家里,她则留在原地等下一趟。
九月的天,硬生生忙出身汗来。
她用帕子揩了把额头,小手有一搭没一搭扇风,目光下意识扫视四周。
阮娴正在灶台前整理用具。
明日客多,菜就得多,家里大灶小灶,估计全得用上,东西可要备齐全了,别到时候缺点什么。
她含笑点点头,正想夸句大嫂嫂细心,忽然见离灶不远处站着位男子。
卧槽,梁真!
小姑娘差点没背过气。
到底是日子过得太平静,以至于差点疏忽危机,这个大反派怎么找上门来啦?
她神情一肃,连忙凑过去。
可还没来及偷听,就见梁真已经转身离去,背过身时无意瞥见自己,竟还笑了笑。
卧槽!
宋绵竹心里有一万只羊驼在狂奔。
咋看咋透着股邪乎。
唔,也可能是自己对他偏见太深,反正就是不顺眼,只觉得对方的一举一动都透着阴谋。
“大嫂嫂,刚那人,你很熟啊?”
“颂雅阁的梁掌柜呀,你不是见过嘛。”
“唔,是是,我见过,我的意思是,他来咱这儿做啥呀?”
“哦,听说咱家要店休,随便问问。”
“咱家店休跟他有什么关系?”
阮娴好笑点下宋绵竹额头:“别逗嫂子啦,你会不知?咱家一关门,这坊市都得清闲大半。”
就跟在通州一般。
宋游记带动整条街人流量,他们家要是休业,旁的铺子都得心疼几天。
“不是吧,他家开酒楼,咋还要靠咱家引流?”宋绵竹张大嘴。
这可跟她想得不大一样。
之前还以为两家要打对台,怎么还落到个和平相处?
“颂雅阁是酒楼没错,可是,生意好像不大好,平日多是去喝茶看戏的人。”
背后说人,终究不好,阮娴脸红了下,小声道:
“梁掌柜倒是挺好相处,竟允许食客外带,只需要点一壶茶即可,你最近少来大排档自然不知。”
宋绵竹嘴巴要合不上了:“卖茶?光靠卖茶?什么茶啊,金子做的不成!这人不怕把底裤赔没了嘛!”
她暗自懊恼,近来总跟贺闻满大街熘达,竟不知生了这种事,差点要让梁真钻了空子。
“瞎说啥哩。”阮娴嗔笑句,没当回事儿。
宋绵竹却板起脸:“我觉得那人不好,长得油头粉面,不像个正经人。”
厨娘们捂嘴笑起。
也不敢搭东家的茬。
单轮相貌而言,梁掌柜是真拿得出手,估计也就宋二爷跟贺少爷能比。
“好好,绵绵说不是好人,就肯定不是,以后咱都不搭理他。”
阮娴把几瓶少见调料装进篮中,神情自然,显然真如自己话中所想。
宋家全是绵绵吹。
绵绵说得都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