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打开门,见到腆着笑脸的孙女,便虎起张脸。
“你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这出去,就不打算回来咯!”
她跟老头子掰扯了一早上,给人赶去河边放鸭子,方才得了半刻清闲。
等到人回来,头脑冷静点儿后,俩人把话一对,才知又上了那熊孩子的当。
“哪敢不回来啊,我要不回来,奶你得多想我啊。
万一想得夜里睡不着觉,孙女我可是得心疼的。”宋绵竹小嘴跟抹了蜜儿。
听得金氏眉眼一松,差点露出笑意,心里立马提起警惕,可不能再让孙女湖弄过去!
然而不待她继续发难,宋绵竹便抢先道:
“奶,我给咱家买的人手到咯,现下就在原来那院里,你要不要去看看?”
“啥子?你这出去一趟就给买回来咯!”金氏有心说她主意忒大,到嘴的话又给咽下。
可不主意大着嘛,没孙女那些主意,自家也过不到如此好的日子。
人既然都买下来咯,再多说又有什么用,还是赶紧去看看吧,也不知是男是女!
当下也不管旁人,丢下句话便急急忙忙出门。
“你这成天拿你爷逗闷子,就不能换一个人祸祸嘛!”
“能啊,我听奶的,下回祸祸小叔去!奶你先等会儿……”
宋绵竹追在后面喊,愣是没喊住人,小老太太那腿脚,压根不像六十多的老人。
“看来以后要少给他们点灵茶喝,省的精力消耗不掉来折腾我……”
她嘴里小声滴咕着,赶紧让贺闻追上去。
那四人可没见她奶,别到时候闹出啥误会。
自己则进去找老道士,跑这一趟为的便是这个。
外面买回来的人,又是经历过逃荒的,不定身上有没有病根,可得让老头给仔细看看。
宋绵竹转悠几圈,最后在屋子旁边找到人。
老道士应了小姑娘的的建议,在附近圈了块地,带着俩徒弟正在弄他的药圃哩。
道长这人吧,除了贪嘴的毛病外,人品上是没得说,颇有些隐士高人的风范。
此时听小姑娘把事一说,放下手里的活儿,立马便跟着走了。
再次回到二房那边时,四个人已经打扮干净,拘束站在院里擦头发。
宋绵竹靠近的时候,明显能闻到过香皂味,被正拉着人说话的金氏悄悄瞪了眼。
她笑嘻嘻不说话,捡个小板凳坐下,听她奶搁那儿套话。
之前家里做了不少香皂,牙刷啥的,一直没机会拿回去卖,搬家时也没带走,全藏在地窖里。
她见人脏成那样,不好好洗洗不行啊,便给拿了块香皂出来,还一人分把牙刷。
“这屋子以后便给你们住,现在外头什么年景,你们比咱要清楚,旁的老婆子就不多说咯。
既然来了咱家,就安心住下来,只要你们不偷奸耍滑,有咱口吃的肯定饿不着你们。”
金氏聊了好一会家常,把该了解的,都了解差不多,自己站起来,让她们坐下好方便道长看诊。
其实这会儿,她心里也犯愁,不知如何跟人相处,自家何曾有过啥下人啊。
虽说要拿人家当长工,可这话不能直接说出来。
毕竟人心隔肚皮,万一觉得自家良善好欺负,生了旁的心思可咋整。
此时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布,老婆子有信心,就自家这条件,待久了肯定没人想走。
等过个几年,就跟孙女说得那样,让他们自己把自己赎走便是。
四人皆是逃荒而来,在那牙行中胆战心惊度过好几日。
刚刚路上便觉得主家挺好,能想着让她们填饱肚子,自己以后或许会有好日子过。
现在浑身香喷喷,见人又领着大夫来,乍听说有个院子让其落脚,简直跟在梦境里似的。
两个年纪小点的姑娘,已经是默默流下眼泪。
旁边的婶子哽咽几声,一句完整话说不出,反复念叨着自己定会好好干活,另一个婶子跟着使劲点头。
“那什么,我去外面等你们啊。”宋绵竹乍着手站起来,她可见不得这场面啊。
“这孩子,走那么急,行咯,既然道长说你们身子没问题,我便放心咯。
今儿先歇一天,明儿再开始干活,待会我让人给你们送饭。”金氏说完便要走。
那边四人反而急了,哪有到了主家光吃饭,不干活的道理,抢着问地里有啥活需要做嘛。
金氏实在没办法,只能指指院里,让她们先把住的地方收拾出来,方才摆脱掉人出了门。
其余仨人早就在外面等着,宋绵竹脑门被戳了一指头,见她奶没多生气,马上拍起马屁。
“行啊奶,才多大会儿工夫,便把人收拾服服帖帖,我看你以后给咱家当个大管家得了。
每天只用动动嘴皮子,指挥谁谁谁干啥活儿,我给您当个传话员,包准没人敢偷懒。”
金氏刚要得意,反应过来笑骂句,“你才只会动嘴皮子!”
“我不行,我嘴皮子哪有奶利索,身上自带王八气势,让人一看便臣服。”小姑娘迈着步子,又开始满嘴跑火车。
金氏狐疑看她眼,总觉得那声“王霸”好像不大对,只是心里念着事儿,没心思说她罢了。
“你那香皂是从地窖拿的吧,没被人看见吧?咱就放她们住着,也没人看管,不会把咱家东西搬空吧?”
“放心吧您嘞,那地窖被我爹娘藏自己屋里,你不说连我都不知道,这谁能瞧见啊,我走时还上了锁。”
说起这个宋绵竹便佩服,果然是老一辈的智慧啊。
“那是,这主意还是我给老二出的。”金氏可算是能得意回。
趁着在路上,便把打听来的事儿告诉了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