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绵竹乐呵呵听了半天,手在腰包里掏啊掏,一个瓜子也没掏出来。
她可算知道那些人,为啥看热闹的时候,总要备点瓜子花生,确实嘴巴闲住便少了点意思。
此时陈牙人连连往后退几步,像是气得要拂袖而去。
宋双全还在那,“唔,不然五两吧,或者四两行不行?”
小姑娘看够了热闹,怕再看下去要鸡飞蛋打,终是良心发现般,笑着走过去道:
“害,小叔你就别说笑咯,人等会儿当真咯。就按陈牙人说的,四个人一共八两银子。”
“我没说笑啊!一共八两那么……!!”
宋双全还没反应过来,嘴里重复嚷嚷遍后,及时顿住话头。
莫名沉默半晌后,在陈牙人紧张的注视下,他讪笑着摸摸脑袋。
“一共八两那么合适啊,还是绵丫头了解我,你小叔没事就爱说笑,兄弟可别介意啊。”
“没事没事,瞧我这眼力见儿,还当您说真的哩,这八两银子确实不贵呀。”陈牙人抬起袖子擦额头汗。
心说这人是不是有啥大病啊!没见过跑牙行来逗闷子的!
“那是那是,我一听就知道兄弟你是实诚人,方才不过是说着玩儿哩。
以后咱家要是再要买个啥,定然还来找你,旁的地方我都懒得去咯。”
宋双全砍价时无情,与人打交道还是有几把刷子。
两句话便抚慰了陈牙人受伤的心,脸色瞬间好看不少。
做买卖就讲究个长久,他们这行消息灵通,自然知道眼下外面情况不不太好。
如今能有银子买人手的,那都不是简单人家,说不定以后还会带来啥大生意哩。
双方又客套几句后,便交了银子拿过身契。
宋绵竹领着四个女子离开牙行,走在路上忍不住跟身旁人打趣:
“小叔你行啊,一张嘴又省二两银子,我看不该让你看铺子,简直是屈才嘛。”
宋双全难得老脸一红,知道自己闹了笑话,可嘴上还是不服输:
“那是,你小叔行走江湖那么多年,靠的就是这张厉害的嘴。
要是让我去跑生意,包准把咱家的东西,给卖遍整个永宁辖内。”
“又是招子雪亮又是嘴厉害,感情你是猫头鹰啊,莫不是在夜里行走江湖。
再说咱这片儿哪来的江湖,我咋没听说过,要不我回去问问我奶?”
宋绵竹撇撇嘴,冲着贺闻比了个“吹牛”的口型,心里却把这事记下。
小叔说得不错,他的确更适合与人打交道,而不是守在铺子中。
等自家的工坊支起来,必然少不了出去跑生意的人。
“那什么,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我今儿还替咱家省了银子不是,你可千万别跟你奶说啊。”宋双全讨好笑笑。
“那得看你怎么表现咯。”
“表现,肯定表现!小叔给你买芝麻糖!你不是说那玩意补脑,还能长头发嘛,小叔给你多买点,你多吃些!”
宋绵竹朝人翻个大白眼,这话听着咋任埋汰人,你这是生怕我回去不告状吧!
身后带着四个衣衫褴褛的女子,也不好往五味斋那儿去,几人到了路口便停下。
本来要贺闻去把牛车带过来,结果被宋双全抢了先,他得好好表现表现啊。
宋绵竹也没阻止,正好让人送他们回趟村里,再把牛车带回来五味斋。
不然三哥他们晚上不方便回去,当然她不忘叮嘱句,让其打包些吃食带上。
牛车驶到跟前,宋绵竹费了一翻口舌,方才让几人上了车。
她们跟侯家是一门心思,都觉得哪有让主家当车夫,自己坐着的道理。
可听小姐说地方离得远,嫌她们跟着走太慢,方才心惊胆战上了车。
四人挨在一起,挤在车后面,生怕弄脏少爷小姐的衣服。
忽然一包生煎炸货递过去,她们眼睛都直了。
这会儿也没啥讲究的,一个个上手抓,等到东西下了肚,还有些不真实感。
滋味是从未尝过的美妙啊,心里便觉得安定了些,感觉自己好像遇上个不错的东家。
宋绵竹一直静静看着,没有说什么,她也不知道该说些啥。
这些人以前可能也是良籍,突发灾难逃至此处,不得不自卖为仆。
如今到了自家,其实也算是种解脱,以后她们就明白咯。
开解人的事儿,还是交给她奶去吧,小沉那么难搞的人都能搞定,这几个老实的女子,想来不会有啥难题。
牛车进入乔河村,直接到了二房那停下。
宋双全临走时,还在那依依不舍地喊,“你可记住咯,千万别告诉你奶啊。”
宋绵竹不耐烦挥挥手,领头进入院内,“会烧火吧?先烧些热水洗洗,换身干净衣裳。”
刚来的路上,经过布庄时,她便买了几身麻布衣裳。
“会的!”两个大婶抢着进了灶房,她们本就是农家女子,能有啥子不会的。
小姑娘们也站不住,瞧院里有些脏乱,连忙拿起扫帚打扫起来。
昨儿刚搬的家,光收拾新宅那边,大伙儿便已是累得不行,自然没空闲管这边。
宋绵竹见她们手脚麻利,简单吩咐几句后,便先离开去了太山那。
贺闻自然是默默跟着,他总不好单独留下来。
两人没走多快,显得很是清闲,二房离太山不算远,只需走个一刻钟。
“你不怕她们会跑?”贺闻其实一点不担心,倒显得像没话找话。
“害,这会儿能跑哪去,她们要能有活路,又怎得会把自己卖咯。”宋绵竹显得很是自信。
话音一转,她突然坏笑起来,“再说有刚那些吃食,现在谁还舍得走啊。
贺小哥你不也是舍不得离开,跟要在我家当起长工似的。”
贺闻瞥眼人没说话,心底冒出的念头,让他的手不住张开又握紧,良久轻轻恩了一声。
可惜山门出现在眼前,小姑娘已经撒着欢跑过去敲门,白瞎了某人的万般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