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霸和伍四山准备晚上十二点的时候去找李福军好好聊一聊，因为像李福军这样的老环卫工人，作息时间和别人的不一样，下午一般都是两点多回了家之后睡到十点钟，然后再起来干活。柳霸估计李福军今天休息，可能一觉睡到个十一点多，十二点去正是他精神饱满的时候，算是合适。

但是他们没想到，李福军就这么在棚屋里呆坐了一个下午，而他的面前，摆放着一个上了年岁的木盒子，盒子里，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一叠早已褪了色的墨绿军服，军服上摆放着一枚勋章，一本士兵证，还有一把泛着寒光的三棱军刺。

抬头看了看时间，李福军拿起了那把三棱军刺，娴熟而又温柔的手法几十年来如一日，将三棱军刺轻轻放下后，李福军小心翼翼地穿上了那身承载着无数回忆的军服，当领口处的风纪扣被系上后，李福军好像回到了三十多年前，只见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敬了个军礼，将三棱军刺小心翼翼地绑在小腿上之后，便昂首阔步地走出了棚屋，骑上了自己的三轮车。

当李福军骑到主干道上时，柳霸和伍四山刚准备从在路边停好的车里出来，手里提着一只烧鸡的伍四山一眼便看到了李福军，拍了拍柳霸的肩膀道：“霸哥，你看那不是李大爷吗，这么晚了他要去哪？”

柳霸定睛一瞧，看到了一身军服的李福军，骑在三轮车上的李福军虽然还是满脸皱纹，可整个人的气势却是年轻了好几十岁，这让柳霸不由得想到了那个不怎么好的四字词语——回光返照。

情况不不对劲！

柳霸当机立断，招呼着伍四山便从车里下来，他们得跟着李福军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李福军穿上了这身代表了太多的军服，但是被孙少杰改装过的奥迪TT引擎声音实在太大，又是大晚上的，根本不适合追踪，四处看了一眼，柳霸发现了两辆小黄车。

“特么的，还要交押金！”

之前好不容易把小黄车押金退掉的柳霸十分无奈，只能咬着牙把这估计不可能退掉的押金给交了，和伍四山一起骑着车远远地跟在李福军三轮车的后面。

李福军的速度不快，大约半个小时后，骑着三轮车的他闪进了一个建到一半就封起来的工地上，几分钟后，李福山出现在整个工地中心的一处沙地上，而他的对面，形容枯槁的李卫红正满脸谄媚地在问一个穿着西装的家伙讨烟抽。

“多谢吴老板，多谢吴老板！”

吸了一口香烟的李卫红心满意足，但是当他看到孤身一人的李福军时，脸上先是闪过一抹错愕，随即又变得无比愤怒，一把把刚才还视若珍宝的香烟丢到沙子上，朝着李福军吼道：“你个老不死的，柳霸人呢？不是让你把柳霸给带过来的吗？”

李福军看着儿子，不说话只是笑，笑容里无比的苦涩。

李卫红更加地歇斯底里，抓起一把沙子丢掉李福军的脸上：“人呢？我问你人呢！我要没命啦！你特么地快给我说话啊！”

李福军一动不动，任由沙子劈头盖脸地砸到自己身上，他的目光越过李卫红，平静地看向穿着西装的男人：“我的命，换李卫红的两只手三条腿，怎么样？”

西装男笑了笑，说道：“你的命不值钱，既然柳霸没来，那就动手吧。”

说话间，李卫红已经被两个壮汉制住了手脚，无法动弹的他只能用眼泪鼻涕已经哭喊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恐惧：“李福军，我的爹啊！我不想变成个人彘啊！你怎么就不把那个柳霸带来呢！你的儿子要没命了啊！”

就在此时，躲在一根水泥柱后面的柳霸两眼充血，他认出了那个西装男正是之前徐锋的手下、三组销售之一的吴杰！

看到吴杰，想到徐锋，事情的大概柳霸也猜了个七七八八，徐锋在知道自己当了环卫工人后继续调查，得知李福军的儿子是个赌狗之后便从他入手，想用李卫红的赌债来威胁李福军，让他把柳霸带到这个没有任何监控和无比隐蔽的地方。

尽管在自己认识李福军之前，李卫红就已经欠下了赌债，但柳霸猜到如今李卫红身上的赌债一定又高筑了很多，并且受到了很严重的威胁，否则李福军定然不会说出用自己的命来偿还的话。

因为自己和徐锋的仇怨连累到了别人，柳霸心中很是愤怒，当下就准备冲出去，却被咬紧牙关的伍四山一把拉住：“霸哥，等等，再看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