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霸和伍四山找到李福军的时候，大爷正坐在树荫下休息，知道李福军是个不愿意给集体添麻烦和不愿意自己搞特殊的性格，柳霸便没有说主动给他安排假期，而是撒了个善意的谎言，说是最近上面发文件说每个中队可以轮流休一休高温假，人选呢中队自己定，只要不影响到正常的工作就行。

不过柳霸心知自己这样说，李福军的反应肯定是让别人先休假，最后再轮到他，于是他顿了顿之后接着说道：“李大爷，我在手机上看了，过段时间气温更高，我想那个时候再给其他身体不好的队员放假，李大爷你这几天先休息休息，你看怎么样？”

这么一说，李福军考虑到自己还是在为集体做贡献，加上自己这几天又有事情要处理，便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随后，柳霸又和伍四山一唱一和地说了不少要去医院检查身体的事情，看着李福军微微意动的模样，两人也算是定下了心。

在李福军踩着三轮车离开以后，也准备开着垃圾车离开的柳霸吃惊地在诺丁国际私立高中的门口，发现了穿着一身校服的林飘飘，因为垃圾车的目标实在是太过庞大，林飘飘也发现了柳霸，也不知伍四山是有心还是无心，点火发车的动作慢慢吞吞的，就这么一耽搁，林飘飘便拦了上来。

“柳霸同学，你是来看我的吗？”林飘飘今天梳着一根简单的马尾，配合上一身小西装式的校服，显得愈发清纯可人：“果然咱们是很有缘啊！”

柳霸摸摸后脑勺尴尬地笑了几声，说道：“刚好因为工作路过这里，哈哈。”

林飘飘则是神秘地一笑，把脑袋往柳霸身边凑了凑，说道：“柳霸同学，咱们上次有件事忘记做了。”

“哈？”

“微信还没加呢！”林飘飘说着，手指头往柳霸的额头上轻轻一弹，这一弹的力道不大，可一下子就让现在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柳霸晕头转向了起来，顺从地掏出了手机，互相加了个微信。

“金陵柳下惠？”林飘飘狡黠地看了柳霸一眼：“柳下惠可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柳霸同学的瓢是不是特别大呀？”

······

垃圾车开动起来后，被凉风吹拂许久的柳霸才算清醒了一点，扶着额头的他不禁感叹，这些有钱人家的小孩真是自由，看那林飘飘不过是高二高三的模样，就能大晚上跟着俱乐部出去飙车了，常常说不要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可这小孩的起跑线，其实就是父母啊。

摇摇头，柳霸看了一眼认真开车的伍四山，说道：“不然咱们晚上再去看看李大爷？”

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柳霸也是真情实意地把这群大爷大妈当成了自己的长辈，也许他们常常被网络讽刺为最没素质的一代，但不可否认的是，只要被他们当成了自己人，那么他们就会真心实意地对你好。

这些天来，大爷大妈们对柳霸那是真没得说，尤其是李福军，经常帮柳霸把本来属于他的活干了不说，还总是叮嘱他早上可以晚点来，晚上可以早点睡，自己做了点什么吃的还不忘给柳霸多装一份，为了第一天刁难柳霸的事情，道歉道了好几次。

所以柳霸觉得自己应该要再去了解了解现在李福军家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也许自己可以利用系统的力量，让李卫红彻底改掉赌博这个陋习。

而就在柳霸和伍四山闲聊的时候，骑着三轮车的李福军已经回到了自己租住的棚屋中。

每当到了这个漏风又漏雨的违建出租房里后，在外面看着精神饱满的李福军就会在一瞬间佝偻了下去，看着墙上自己和妻子的黑白照，老人叹息了一声，忍不住回想起了自己当年提着钢枪，在演习场上一往无前的英雄模样。

“叮铃铃铃！”

突然，李福军的老人机响了起来，眯着眼睛把手机拿了里自己远点后，老人看清了这上面的字，表情一震之后叹了口气，接通了电话——

“喂，李老头，考虑好了吗？”

“卫红呢，让我听听他的声音。”李福军握着手机的手在微微颤抖。

“你儿子啊，哈哈，今天又借了二十万，还说什么一定能赢回来，现在正玩得起劲呢，怕是不想跟你说话···”

突然，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嘈杂声过后，那人笑着说道：“好了，二十万又输光了，两只手三条腿都是我的了，李老头，你还没有孙子呢吧，哈哈哈。”

“李卫红，来跟你老子说说话，只要你老子答应我们的条件，这五十万既往不咎！”

听着电话那头的千恩万谢，李福军心中真是说不出来的滋味，可当这声音面对起自己时，就变得无比的硬气和不耐烦了起来：“喂，老爹，晚上你就把那个什么柳霸给带过来嘛，这伙人可凶的很，没钱又没人，他们真会把我给阉了的！”

“喂！听到了吗？李福军！我可是你儿子！”

“喂？！说话！”

······

眼中失去所有光彩的李福军轻轻地“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狭小的棚屋内潮湿、闷热，却没有一丝阳光，李福军的红脸突然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变得无比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