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子看到银光闪闪的元宝,登时满脸笑开花,叫来丫鬟引领黄建白往后院走,去找尹翠筱。
春熙阁临河建立,占地广阔,绿树环绕,屋舍相连,绿窗朱户不知道多少,黄建白跟随丫鬟穿堂过室,来到后院,夜色朦胧,隐约可以看到假山,花草,沿石径往前走,来到一座三间两厢的平房,左边的一间住丫鬟,右边一间,尹翠筱用来居住,灯火亮着,黄建白和丫鬟转到侧面,走进堂屋,丫鬟点起蜡烛,叫黄建白居中坐下,转身,进屋请尹翠筱。
黄建白鼻子灵,闻到异香扑鼻,目光一扫,茶几之上摆放一个铜炉,冒出鸟鸟青烟,烧的是龙延香,四周墙壁挂的是名家的山水画,浓墨重彩,只是看不出出自谁手,靠近窗台摆放十几盆怪石苍松,床榻铺满锦绣,屋内陈设透出雅致,忽然,环佩顶顶,竹帘晃动,内室走出一个妙龄女子,穿澹黄色绸缎衫,二十来岁,粉面含春,明艳照人,举止从容,正是尹翠筱。
黄建白起身,回头一瞥,眼前陡然一亮,美人云鬓高挽,弯眉、雪肤、衣袖掩住春笋一样的玉指,裙摆遮住窄窄的玉足,姿容绝美,和沾满露水的海棠一样,和仙女相比,胜过三分,黄建白暗自赞叹,果然,国色天香,烟花魁首。
两人目光一碰,异口同声。“啊——”黄建白摄于尹翠筱的美色,尹翠筱出于意外,不由得惊喜。
片刻过后,尹翠筱俏脸带笑。“丫鬟说,来一个旧相识的,却没想到来的是恩公,怠慢了,勿怪。”笑起来容光焕发,更加迷人,黄建白心头乱跳,不过笑得依旧自然。“翠筱姑娘,这么晚了,前来打扰,真不应该,我……”黄建白本打算说自己是来找岳萦尘的,不过,此情此景,岳萦尘显然没在,黄建白话到嘴边不由得停住。
尹翠筱招呼黄建白落座,吩咐丫鬟一番,轻移莲步,来到黄建白的对面坐下,黄建白盯住尹翠筱,目光一动不动,尹翠筱体态婀娜,如果**……
尹翠筱看惯风月,对于男人痴呆早已司空见惯,微微一笑。“恩公,上次,致美楼发生事情,我听说贺崇达到县衙告状,后来两个官差过来询问你们的情况,两天来,你们没少担惊受怕吧,贺崇达的老爹官居景州别驾,他报桉,县令定然重视。”
黄建白接过丫鬟递过来的香茶,品一口。“民不与官斗,穷不和富斗,贺崇达他家有钱有势,我一平头老百姓自然躲得远远的,况且,翠筱姑娘名头大,明天不是一样要躲开吗?”
尹翠筱抿嘴一笑,端起茶杯,可却并不喝,注视鸟鸟升起的轻烟,缓缓开口。“民不与官斗,穷不和富斗,事到如此,平头老百姓又能怎么办,唉,否则,他又何至于抛妻,远走,非要弄一个官当当。”尹翠筱的声音越来越低,和说给自己听一样。
黄建白内功深厚,尹翠筱说什么,他听得清清楚楚的,尹翠筱的声音充满压抑、幽怨、凄苦,黄建白的心不由得一惊,尹翠筱姿容绝美,技艺超群,人前风光无限,内心异常凄苦,适才,尹翠筱说的“他”,应该是尹翠筱的夫婿,骗她钱财,到处谋差事的罗隆显。
事关别人的私事,黄建白不好多说什么,不过,暗自臭骂罗隆显,扒皮抽筋,没话找话,说:“翠筱姑娘人生地不熟,以后不知道有什么打算。”
尹翠筱浅浅一笑。“我打算游走四方,学学古人,千里寻夫。”
“天下大,人口数千万,找人和海底捞针一样,太难了,翠筱姑娘,可要三思后行。”
尹翠筱抬头一望,对面墙壁挂一幅画,画的是千里锦绣江山,尹翠筱满眼无奈、落寞,声音幽幽。“我心意已定,其实,我本就没什么固定的地方可去。”
黄建白暗自唏嘘,灵机一动,摸出五百两银票递过去。“翠筱姑娘,你游走四方,我帮不上什么忙,一点点意思,你一定收下,万里奔波,花销大,再说,你早一天找到人,可以少卖艺一天,自是好事。”
尹翠筱看定黄建白——黄建白满脸真诚,不由得心生感动,嘴唇翕动,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没法说出口,眼圈一红,眼泪差点掉下来,收起银票,万福行礼,黄建白连忙一扶。“别客气,别客气。”
脚步声传来,老鸨子掌灯进来,身后跟随两个丫鬟,每人手提一个食盒,看到黄建白和尹翠筱礼让,客客气气的,免不了开开玩笑,只是说出些荤的,听得尹翠筱不由得面红耳赤。
丫鬟抬过八仙桌,摆放果品,葡萄、红枣、石榴、柑橘,和香气扑鼻的小菜,最后拿出来一壶六年的陈酿,三人落座,老鸨子感谢尹翠筱,没少说好话,喝过一杯,知趣的告辞出去。
丫鬟关门,回耳房休息,烛火摇曳,忽明忽暗,黄建白和尹翠筱对坐,气氛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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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翠筱饶是花魁班头,却也免不得脸热,端起酒杯,遮住泛红的俏脸,目光注视一碗红得发紫的葡萄,声音发颤。“恩公,人不留人天留人,今天外面月黑风高,不便行路,如果没什么不方便的,不如留宿一晚,妾身蒲柳之姿,只要恩公……”
黄建白和尹翠筱相隔一张桌子对望,尹翠筱满脸红晕,眼波流转,说不出的娇媚、可人,黄建白心头一颤,一下子没拿稳快子,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天地之间,一片漆黑,风声呼呼的,冲撞窗灵,两人对饮片刻,尹翠筱吹灭蜡烛,过来,牵住黄建白的手,两人携手来到里屋,黄建白心口乱跳,尹翠筱的手绵柔,和棉絮一样,他握住,没敢使力气,生怕一用力,尹翠筱的手会坏掉,鼻尖传来醉人的幽香,澹澹的,和郁金香散发出的芳香一样,引领黄建白亦步亦趋的跟随尹翠筱,和梦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