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沉的,冷风刮起,满园落叶沙沙飘落,女子的尖叫声充满凄厉、惶恐,远远的传开来,深夜寂静,格外的嘹亮、刺耳,黄建白暗叫不好,知道听到女子的叫喊声,许多家丁定然赶过来,腿脚发力,绕过假山,穿过花木丛,没命的狂奔,跳到墙头,前院后院已经亮起来不少的光亮,人声,梆子声传过来,黄建白心里发急,额头冒汗,往下一跳,落地无声,压低身形,豹子一样借助墙角、树影往前狂奔。
一路跑来七上八下不知道踩坏多少树苗、花卉,好不容易回到跳进来的地方,黄建白的心安定下来,他拍拍岳萦尘的屁股,一笑,说:“宝贝老婆,总算安全了。”一纵身,高高的腾起,没等黄建白脚踩墙头,忽然一声呵斥传来。“着——”三枚飞镖闪电一样激射过来,分为上中下三路,来人此时此刻发出暗器,着实阴险狡诈,黄建白没想到居然会碰到发暗器的高手,差点乱方寸,身体悬空,没法借力,无法躲闪,况且,背背岳萦尘,形势万分危急,黄建白急中生智,右胳膊一甩,两个包袱挡在身后,一扭头,当一声,牙齿酸痛,硬生生的咬住一枚飞镖。
黄建白稳稳地落到墙头,呸一声,吐掉飞镖,一笑。“乌龟王八蛋,你听好了,我是柱天岭花阴寨的二当家,今天暂且饶你一次,过些天卷土重来,定然取你狗命。”笑声嘶哑,透露出勉强,心里不由得后怕,眼前寒光一闪,三把飞镖射来,黄建白连忙一纵身,落地,招呼等在原地的岳灵霞,顺原路,舍命一样的狂奔。
远处,龙象园人声鼎沸,铜锣、脸盆敲得震天响,事情闹大了,再不跑自然十分的危险,三人急急如丧家之犬,惶惶如落网之鱼,拼命的往山外跑。
岳灵霞缠足,走路快些已经困难,何况狂奔,哎呀一声,跌倒在地。
黄建白摇摇头,折返回来扶起岳灵霞,岳萦尘下来,黄建白背起岳灵霞,一手提两个包袱,一路狂奔,绕过一片灌木林,看到停在原地的马车,顿时放心下来,吹一声口哨,轻轻松松的快走过去,撩开帘布,正打算把包袱扔进车厢,黑洞洞的车厢忽然伸出两把钢刀一左一右架住黄建白的脖子。
周围灌木丛嗖嗖嗖窜出十几个黑影,刀光闪闪,围住黄建白和岳灵霞,一人哈哈一笑。“没想到纵横江湖十多年的悍匪,竟然叫我抓住,近些天,你们可真够猖獗的,接连打劫胡桐县七家富户,杀几十个人,县令大人的岳父家都没放过,可知道会有今天吗?”抬脚一踹岳灵霞的屁股,岳灵霞哎幼一声,疼得泪眼汪汪的。
黄建白没料到大功告成,竟然突发变故,钢刀架住脖子,半分动弹不得,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只是听来人的声音耳熟,听到岳灵霞一声哀嚎,黄建白心里发急,忽然想起一人。“你是,你是,是我啊,红头发。”
来人正是义成都知兵马使楚繁泽,抬脚,正打算再踢岳灵霞的屁股,忽然听到黄建白叫他,硬生生的收住脚,惊讶的说:“你?”
黄建白一瞥,果然是楚繁泽,忙说:“是啊,是我,你家夫人……”
楚繁泽一哼,目光扫过黄建白手提的四个包袱,一把扯掉黄建白用来遮住脸的肚兜,目光冷冷的,盯住黄建白,片刻过后,忽然一把抓住黄建白的衣襟,咬牙切齿。“夫人指令我寻找你,没想到你是一下流坯子,给强盗放风,赶紧交代,你背负的女子是不是八年前,一连打劫滑州、卫州、相州、贝州五十八家富户的绣花大盗,老实交代,从宽处理。”
黄建白眨眨眼,知道楚繁泽有心帮助自己开脱一二,只可惜岳灵霞和自己、岳萦尘相处多日,关系不错,再说,半年前,岳灵霞不过是一个八九岁的黄毛丫头,和什么绣花大盗听起来实在风马牛不相及。
黄建白苦笑一下。“兄台,我背的是我一朋友,不是什么绣花大盗,我们过来龙象园其实并非偷东西,是来给她报仇的,我们……”
楚繁泽没想到黄建白死脑筋,心里一急,额头冒出汗来,此次,他来到胡桐县,带了不少帮手,其中两个和贝州团练使邓平川走的近,另外,胡桐县令派来一些差役帮忙引路,胡桐县的差役没什么,只是贝州团练使邓平川一直虎视眈眈的,觊觎自己的官位,一旦借此机会打报告,说自己执行公务,包庇黄建白,难免给自己招惹来麻烦。
楚繁泽和黄建白打过交道,可却没任何交情,况且,都知兵马使日进斗金,全家享清福,一旦丢官,以后怎么吃香的喝辣的,作威作福啊。
楚繁泽稍一权衡,立刻镇定下来,满脸嫉恶如仇。“红毛鬼,你勾结绣花大盗,打家劫舍,杀人越货,来人啊,用牛皮绳索捆绑起来,带回去,交给节度使大人处置。”
黄建白没料到楚繁泽翻脸如此的快,忙喊冤枉,两个差役过来一把夺过去黄建白手提的包袱,丢进车厢,另外四个差役拿来牛皮绳索,捆绑住黄建白和岳灵霞的手脚。
楚繁泽看看黄建白,自然没什么可内疚的,转头,走向一边,头顶忽然传来一声呵斥,梧桐树叶哗啦啦的落下来,没等楚繁泽回过神来,头皮忽然一凉,一柄宝剑当头斩落,削掉一角幞头,丝丝断发随风飘飞,薄冰一样的剑刃贴到楚繁泽的耳边,寒气凛凛。“狗官,放开我相公。”
月朗星稀,月光穿过枝叶之间的缝隙照亮地面。
“你知不知道要挟朝廷命官是什么罪过。”楚繁泽尽量叫自己的声音保持威严,不过话说出来不由得发颤。
“朝廷,什么东西?”岳萦尘右脚落地,左脚撑住树干,手握宝剑斜斜地一指,抵住楚繁泽的后脑,动作潇洒,和鲲鹏展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