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积寺办法会,声势浩大,自然吸引来许多的当官的,做买卖的,敬一柱香,捐一笔银子,官大的,卖买大的捐多些,官小的,买卖小的捐少些,总之对于佛祖来说众生平等,众人求的只不过是善有善报。
往年,岳洪谟上头香,今年,贺山邑上头香,捐献纹银一千两,外带一百亩田地,一帮僧人双掌合十称善,香客一个个连连夸赞,贺山邑面带微笑,表现谦逊,连连道谢,不过骨子里透露出当仁不让,自然谁都看得出来。
随后,几个县令过来上香布施,黄建白随同众人往前走,岳腾虎看看贺山邑,不由得心里不忿,撺掇黄建白。“大人,捐一千两。”
贺崇日和岳腾虎相距迟尺之遥,看出岳腾虎什么用意,冷哼一声。“兄弟,我劝你们别和别驾大人较劲,过不去,别驾大人可不是你们能够惹得起的。”
岳腾虎瞪一眼贺崇日,不过形势比人强,只好忍气吞声,劝说黄建白。“要不捐一百两吧。”
黄建白捐过钱,带人来到空地看热闹,几个县令已经先到,凑到一起,平时一个个趾高气扬的,不过现在却是灰头土脸的,今天过来,打算沐浴一下佛光,去去晦气,众人攀谈,赵伟壮说:“说好的五天期限,明天最后一天,合聚当铺和黄建白没动静,咱们当真要下辣手吗。”
何贵同说话冲,和吃枪药一样。“你要打退堂鼓,我和黄建白没私仇,不收购合聚当铺的当票可以,可是你说说贺崇达堵城门口开当铺已经过去半个月,咱们各家的当铺的生意一落千丈,如果拖延到年底依旧解决不了问题,咱们谁家的当铺还能继续撑下去。”
众人一听,不由得沉默,石豫必和黄建白关系不错,出面当老好人,说:“要不宽限一下期限。”
“宽限什么?”何贵同立刻反驳。“只不过退让一步,想好了,自然可以答应,不愿意,拖到年底一样没用。”
赵伟壮说:“我听说前些天黄建白差点火烧香积寺,后来和慧泽滴滴咕咕的密探半天,是不是想出什么办法对付贺崇达堵城门口开当铺。”
“你想什么呢,他接任景州刺史没两天,又是一毛头小子,能想出来什么好办法,摆明了,事情逼的,发发疯,来到香积寺闹腾一下,如果不是慧泽法力高强,他早坠地狱了,说些不该说的话,如果黄建白真把自己烧死,事情却也简单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于何贵同说的深以为然,不过耳听佛号,眼看佛像,谁都不好开口,接过话茬,场面一下子冷清下来。
“接水喽。”忽然叫喊声传来,人群顿时躁动起来,一起涌到山门前,许多人跋涉百里过来,为的就是接一碗沐浴佛像的水,回去供起来,或者和亲朋分享,据说可以消灾治病,积累功德。
慧泽指挥十几个小沙弥抬来木桶,一字排开放在山门前,散发出阵阵药草的香气,只等慧泽讲经说法之后散发给众人,慧泽手握锡杖,站在台阶上,目光扫过众人,原本闹哄哄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齐刷刷的注视慧泽。
慧泽一顿锡杖。“明心照亮天堂路,锡杖震开地狱门……”声音不大,不过众人听得清楚,心神不由得一振。
慧泽宣讲一段《无量寿经》,要旨精深,听得众人如痴如醉,随后慧泽继续宣讲。“《无量寿经》云:西方净土,莲花香洁,鸟鸣雅音,黄金铺地,屋舍皆由金银、玛瑙、宝石筑成,净土众生皆为菩萨,无忧无痛,其寿无量,其乐无穷。”停顿一下。“可见佛门并不排斥金钱,只不过必须取之有道,用之有度,钱财多的施舍众生,同样是功德无量,今天本寺举办法会,贫僧借机正好宣布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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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万僧众鸦雀无声,静等慧泽说下去。
“自今日起,本寺和合聚当铺联手,重开前朝盛典‘太平库’,以后本寺的空闲僧舍改为质库,凡是一时拮据的信众,都可以来本寺当当,彰显我佛慈悲。”慧泽的话说的清清楚楚的,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默不作声,佛寺干当铺,一个清净,一个铜臭,怎么可以混为一谈呢?
眼看人群躁动,黄建白迈步走过来,和慧泽肩并肩站立,高声说:“各位,本官是景州刺史黄建白,佛寺干当铺自古有之,并非什么标新立异,不信大家可以看看。”一挥手,吴朝来带人早已经混在人群之中,接到信号,立刻一扬手,顿时纸片分飞,黄建白叫人把史书关于“太平库”的内容印了许多,只等此时此刻散发出去。
人群你争我抢,不识字的叫识字的来念,识字的放声念出来,场面一下子乱糟糟的。
“怎么样,大家看清楚了吧,干当铺并非玷污佛门,反倒是帮助佛寺增加收入,是一件功德,再说,佛门和合聚当铺联手干当铺,自然不敢贪财压价,保证公道,童叟无欺。”
“阿弥陀佛,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合聚当铺和本寺已经商定,施主当当获得的利润,会分出来部分,救助穷苦的百姓,免得挨饿受冻,我佛的面前,行此功德,无异于年年做法事,日日供奉,佛祖必然保佑,消灾免难。”
黄建白和慧泽舌灿莲花,已经打动不少人,只是不知道佛门当当应该怎么做,一时之间没人当出头鸟。
黄建白并不着急,任由众人议论,看看日头,时间已到己时,抬头一望,不由得面露喜色。“开门的主顾来了。”话音未落,一群公差护卫十七八顶轿子已经来到近前,空场立刻闪出一条路。
褚云臻带头,几个夫人,和十几个县主依次下轿,一个个姿容秀美,环佩叮当,许多当官的一下子认出来,几个夫人是崇国夫人、沉国夫人、茅国夫人、蒋国夫人、应国夫人,十几县主平日和她们走动频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