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经准备妥当,只等你过去亲口宣布免除他们的钱粮,就可以随军启程,当然,五十两银子,是定然少不得的。”黄建白眼睛发红,连日来没睡好,不过说起话来依旧有条不紊。
“有,有——”贺山邑一瞥,贺重峦连忙摸出两万五千两的银票。
“好吧,跟我来。”黄建白一转身,迈步往门外走。
贺山邑、贺重峦亦步亦趋的带人跟随黄建白出府门,众人上马,奔出州城,前行一个时辰,黄建白一勒缰绳,说:“到了。”
贺山邑抬眼一看,不由得怔住,眼前黑压压的许多人跪在地上,足有上千人,目光一扫,贺山邑看出来自己来的正是去年发生瘟疫的榆钱村。
众人下马,黄建白走近贺山邑。“别驾大人,你承诺过的和大家说清楚,得到你的保证,他们才会安心的上路。”
“好吧——”面对群众,贺山邑做足姿态。“各位乡亲父老,快快起来,大家知道天下不太平,为保一方平安,义成节度使安魁儒大人东征西讨,自然需要民夫,应征当民夫,是为家乡做好事,日后提起来,自然光鲜体面,成节度使安魁儒大人爱惜老百姓,下令工钱比往年涨三倍,本官体恤民情,额外发五十两银子当安家费,并且凡是应征的,每户免除三年应缴的钱粮。”
“谢大人恩典。”众人齐齐的磕头。
贺山邑当官喜欢的莫过于接受别人扣头,和伸手拿钱,正美滋滋的,忽然发觉情况不对,原本眯起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仔细一看,不由得勃然大怒。“黄建白。”
“有事?”黄建白客客气气的。
“民夫呢,民夫呢?”贺山邑气急败坏,抬手一指,贺山邑巴拉巴拉巴拉的讲话,贺重峦和其他人已经看清楚,一千多人,大部分是老弱妇孺,青壮年寥寥无几,别说五百,五十都没有,看贺山邑发火,贺重峦不由得紧张,黄建白不慌不忙,拉高声音。“大家听好,别驾大人检阅民夫,不想干的退到一边去。”
众人听话,潮水一样左右分开,剩下一半人,黄建白指一指站得整整齐齐的人群,贺山邑一看,不由得傻眼,眼前站立五百人全是女的。
“黄建白,你,你说清楚,怎么回事,我叫你拉民夫,没叫你选妃,你怎么找来五百个女人。”贺山邑急扯白脸的,时间不等人,时近黄昏,一天转眼就过去。
“别驾大人,军需官要民夫,又没提过男女。”
“没有。”不过,话说回来,谁会拉女人当民夫,压根没必要提出吧。
“没提,女人为什么不可以。”黄建白一本正经的。
“这,这,这不是明摆着的。”贺山邑气鼓鼓的。“自古以来闻所未闻。”
“要有开创精神,是不是。”黄建白神采奕奕。“虽然是女人,不过并不是娇生惯养的闺秀,干起活来不比男人差,当民夫绰绰有余,别驾大人,你大可以放心。”
黄建白说的,贺山邑自然看得出来,沉吟片刻。“只怕军需官……”
“你放心,你办差,他一样是办差,差事办不下来,他一样没法交代,你只要把事情说清楚,叫他看看这些女人干起活来和男人没什么区别,一定会同意,如果害怕影响不好,可以叫她们穿男装,况且,可以花钱开路是不是?”黄建白奸邪的一笑。
贺山邑嗯一声,花钱开路,他十分地在行,只要差事应付得过去,再报效一笔银子,不怕没法打发上差。
“另外,女人当民夫,可以解决一件棘手的事情。”黄建白故意吊贺山邑的胃口。
“什么事?”
“保命,安魁儒是铁勒部的,铁勒部不欺负女人,如果犯忌讳,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安魁儒喜欢用民夫打头阵,不过,我可以保证,五百个女人,他定然安置在后军,绝对不会叫她们伤到一根毫毛,安魁儒定然丢不起这人。”
黄建白知道贺山邑并不在乎老百姓的生死,说出这话,只是为给贺山邑戴高帽做做铺垫。“别驾大人,你想想,民夫去到安魁儒的部队可却毫发无损,试问谁能做到,这可是民生政绩哦,以后和外地的官员会面,谈起来,谁不说你能干呢。”
贺山邑嗯一声,心思一转,点点头,黄建白一看,知道自己已经过一关,贺重峦旁听,不由得心惊,黄建白年岁不大,不过揣摩人心十分的精到,看起来以后定然要多加提防黄建白,绝对不可以叫黄建白做强做大。
吴朝来站在旁边,嗔目结舌,黄建白出的主意惊世骇俗,恐怕再没第二个人可以想出来,而且说到做到,保住贺山邑,同时挽救榆钱村一村人的性命,不过转念一想,吴朝来却又为黄建白担心,走近黄建白,低声说:“大人,话虽如此,可是将来她们回来好说不好听啊。”
黄建白摆摆手。“就算如此,总比被卖到勾栏当娼妓好吧,名节毁了,永远没法和家人相聚。”
“自然是好得多。”
“不就结了,两害相权取其轻,没办法的事情,再说,她们从军,吃住在一起,将来打完仗回来可以相互作证,谁能说出什么闲话来。”
“有理——”吴朝来乐开花。“难为大人仓促之间想出如此的好主意,佩服,佩服。”
“刺史大人——”贺山邑思来想去,感觉黄建白的做法妙不可言,满面春风。“你帮我一个大忙,我总不好叫你白忙活,你想要些什么呢?”
黄建白自然不会客气。“说起来,还真有一件事需要别驾大人帮忙。”
“说吧。”
“我听开当铺的掌柜的反应,咱们景州有人扰乱当铺经营,背地收取别家的当票,长此以往,引发当铺之间的恶性竞争,老百姓难免受苦,请别驾大人张贴告示,明令禁止,如果有谁违反绝对严惩不贷。”
贺重峦、贺崇达干过什么,贺山邑自然知道,不过话说出口自然没法反悔,嘴角抽动,说:“好,小事,我答应你。”贺山邑摆摆手。“还有什么别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