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两个发辫，蹲在小路上玩球……
公孙凝儿只觉身后一阵凉风吹过，背嵴凉飕飕的，“姐姐，我们……”她脸都白了，“我们刚才……”
沐千落拍了拍她的手，问老伯：“可现在不是白天吗？鬼能白天出来？”
“你们……你们见着她了？”老伯本是眼中略有惊恐，听她们这样一说，整张脸都惊恐了。
沐千落不答反问：“那女孩是不是墨绿色眼睛？”
老伯摇摇头：“我记得她是黑色眼睛。”
公孙凝儿舒了一口气，看来那小女孩不是念双，大白天怎么可能见鬼……
“那小姑娘的墓在何处？”一直未开口的沐千离突然问道。
老伯像是吓了一跳，但很快又恢复正常，道：“……死小孩是很不吉利的事情，淹死更是晦气，所以没有设墓立碑，她父母把她随便挖个坑埋了……”
随便埋了？七人面面相觑，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孩子，难道这个父母连一点情分都不顾吗？
沐千离一直将目光放在老伯身上，在听完老伯回答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走了。搞得众人摸不着头脑。
随后，七人又来到另一户人家，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人回答了他们的问题，回答的内容差不多。
“那没有村民去治理过吗？”刘擎宇道。
中年人道：“有是有，但是都无功而返，有的还搭上了性命。”
“搭上性命？”
“嗯，”中年人点点头，“当时有几个水性还不错的人下水去除草，却再没上来。”
沐千落思考道：“真的有鬼？”
中年人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曾去参与尸体打捞，发现下方水草十分茂盛，盘根错节，竹篙戳进去像是戳进几层渔网里，完全无法前进也无法搜寻，只好停止。”
“村里就剩这几户人家了吗？”沐千落问道。
中年人点点头，眼中掠过一丝忧伤，道：“大部分的人都搬走了，因为水不行了，失去了孕育生命的力量。”
空凌雪：“失去了孕育生命的力量？”
“就是，水不能再提供该有的养分给人和植物，喝水和没喝水都一样。”中年人道。
沐千落：“那你为什么没搬走？”
中年人低头澹澹一笑，眼中有些许歉意，道：“舍不得土生土长的地方。”
“你知道念双吗？”沐千离突然问道。
中年人一惊，眼神左右瞟了瞟，又很快恢复正常，道：“她失足掉进河里，然后在她失足的地方长出水草……”
沐千离没听他说完就直接走掉了。剩下六人察觉到了有哪里不对，当然，也只是察觉到沐千离的不对劲。
他，似乎对念双很感兴趣。
走了最后几户人家，多聊了一会儿，了解到的情况都差不多：念双失足掉进洛野河身亡，落水处长出水草，水草越长越多，面积越扩越大，直到扩大到现在的十几米……
“沐千离，你什么情况？”沐千落一把抓住脚步飞快的沐千离，不止一次，还没等别人说完他就跑掉了，搞得大家很尴尬。沐千落决定以自己队长的身份说说他，当他碰到沐千离的手时，发现他的手竟在微微抽搦，不，不只是手，沐千离的脸色也有点不对劲，脸色苍白，呼吸粗急，身体冰凉。
“你……”还不待沐千落问他怎么了，沐千离就甩开了她的手，冷冷地道，“他们没有完全说真话。”
“没说真话？”沐千落惊奇道。
“嗯，部分真，部分假。”沐千离澹澹道。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沐千落道。
“等天黑。”沐千离看着那片水域道。
天黑？伙伴们有点不解，正欲问他为何要等天黑时，沐千离又已经跑没影了。
……
沐千离扶着一棵树停下。并非是一定要等天黑，而是他现在非常需要中间这段时间。
这几天的连日消耗，身子已近崩溃边缘，虚弱到那种在暗影教令他如坠地狱的感觉又来了。身体里一股阴森寒气蹿动，像是一条想要冲破囚笼的恶犬，随时准备反咬主人一口；又像是来勾魂夺命的恶煞小鬼，要将自己拉进地狱。
沐千离颤抖着取出一颗红色的药丸，服下，靠树而坐，静静等那药的成分布满全身。
身体里的寒气逐渐被那药收拢、压制住，如同一只被驯服的巨兽，暂时安稳睡着，不知何时会再来进犯。
……
夜。
洛野村外。
沐千离走后，大伙都在原地休息，躺的躺，打坐的打坐，聊天的聊天，调整状态。只有沐千落看着沐千离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公孙凝儿则在她旁边为海螺调音。
“什么时间了？我好困。”李青石打着哈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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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擎宇：“亥时三刻吧……”
沐千落看了看洛野河边升起的月亮，心不在焉地起身四处熘达，竟熘达到村口石碑那儿去了。
沐千落操着手，靠在石碑上，叹了口气。
“二十、二十一、二十二……”一个清甜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沐千落看去，一个瘦小的身影逐渐显现，正是白天出现的扎着两条黑发辫的小姑娘。她正一边数数一边有节奏地拍着那个脏兮兮的球，“五十八、五十九、六十……”小女孩继续拍球数数，就像是没看见沐千落一样。
沐千落看了一会儿才走上前，问道：“小妹妹，还在这儿啊，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女孩抬起头来，在月光的照耀下，墨绿色眼童显得十分深邃。她用甜甜的声音答道：“三叶。”
“嗯……不是念双吗？”
受第九界法则的限制，人死后魂魄会很快消散，变成天地间的微粒，散落于世间，彻底死去。而有的魂魄不愿离世，就变成鬼，鬼会逐渐失去它本来的记忆并丧失曾经的能力，比如术能，而且只能呆在自己死亡的地方，法术越高，则活动区域越大。
念双明明是死在河边，却时常出现在村子里，只可能有两个原因：第九界法则失效或是自身法术强大。
法则失效是不可能的，除非第九界毁灭，所以只可能是第二点。今天他们在村子里转了一天，也没见有别的小孩，这小妹妹就是第一怀疑对象，即使她的眼童颜色不对。
小女孩呆呆地看着她，婴儿肥还未褪去的稚嫩脸庞却是毫无血色，在苍白的月色下显得更加灰白，墨绿的眼童在这灰白的脸上像是两颗深邃的绿宝石，闪烁着充满生机的光芒，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一下，道：“那姐姐要听念双变成三叶的故事吗？”
沐千落迎上那两颗绿宝石，像是跌进了一湾墨绿色的深潭……都说小孩子天真无邪，想法都写在脸上，尤其是眼睛，可是沐千落却是看不透面前这个不过九岁的孩子。
“我想听，你就给我讲吗？”
念双甜甜一笑，道：“当然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故事很长，我无法在陆地上跟姐姐讲完。”
沐千落这才看到，念双的双腿近乎透明，透明感正在向上蔓延，便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念双看着自己消失的腰部以下部分，说道：“我只能离开水域七百三十一秒，现在马上就要到了。”
说完，念双就化作一缕绿光飞向洛野河，她在空中用甜甜的声音说道：“姐姐，我等你来听故事哦！”
沐千落抬眼看着那飞走的绿光，皱了皱眉，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