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人胃口的黄绿色物体稳稳地停在河流中央，河水从上游带着旺盛的生命力奔腾而下，流经此处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毫无生机，带着一片死寂流向远方，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刘擎宇捡起一根白骨森森的枯木棍子，往里捅了捅，棍子立马被沾上了点点黏滑物体。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们都觉得那黏滑物体在蠕动……

“啪嗒！”棍子上的黏滑物体滴回了河里，众人忙将身子往后缩，生怕被沾染上身，避之唯恐不及。

沐千落嫌弃道：“别玩了，好恶心。”

刘擎宇也终于露出一抹厌恶之色，将那木棍戳进河里，后退了几步。

沐千离微微皱眉，算是看出来哪里不同了，那晚来时，他可没看到这些黏滑物体，也不知是天色晚了看不清还是真的没有。

空凌雪道：“这次我们的任务是什么？把这河弄干净？”

“嗯，还有采集样本和调查污染源……”沐千落补充道。

白羽：“恕我直言，这种任务不是该你们初一的小朋友干的吗？”

李青石摸摸下巴，点点头。

沐千离看向那黄绿的一片死寂，河道被它裹得实在严实，像是盖了一层厚毯子。捡起身旁的一根长棍，拂开河面上的那层黏液状物体，露出里面暗绿色的水体和一动不动的水草。水安静，森冷，幽深，从上向下看，像极了在看一片黑暗中的森林，里面似乎潜伏着什么凶勐的野兽，要跳出那片黑暗将他撕咬成碎片。

沐千落、公孙凝儿和刘擎宇都凑了过来，想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

沐千离将长棍戳进那暗绿色的河水中，在里面搅了几圈，一拉，几条水草就被缠在木棍上扯了出来。离开水后，它们就紧紧裹在长棍上，如同沾水长发，黏在一块，却留不住水，任叶上的水往下滴。

李青石惊道：“逝水三叶？！”随即看向沐千离，再看向沐千落。两人瞬间联想到那晚他受的伤，“变异的逝水三叶。”沐千落道。

“正是。”沐千离道，“不可靠近，不可触碰。”伸手对沐千落道，“瓶子拿来。”既然有采集样本这个任务，那就一定会有装样本的瓶子。

沐千离将逝水三叶装在瓶中。刚刚用长棍拂开的黏液又聚拢来，水面又恢复成死寂。视线下移，看向脚下的沙石土地，这泥土也是十分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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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看向身后若隐若现的村庄：“去村子。”

沐千落拿着瓶子，还有点懵，怎么看，都是沐千离比较像队长啊，不然白羽和凌雪姐也行……可是当严老抠问他们谁是队长时，他们五个居然都后退了一步！她就莫名其妙地变成了队长。

沐千离是有些疑惑她这队长的来由，但他现在更想快点完成任务回去修复小白，所以激进了些。

“你能不能认真点啊。”李青石说沐千落道，她看起来已神游天外。

沐千落：“你怎么不说沐千离，他已经走神好久了。”

李青石看着站在村口发呆的沐千离，道：“就千离兄那个表情，你还能看出他走神来？”

“这有何难。”沐千落压低声音道，“每次他看着远方一动不动，就是在走神了。”

“是吗？你观察得好仔细哦。”李青石道，嘴角抹过一丝坏笑。

“……，你走开……”沐千落拉着憋笑的公孙凝儿快步远离李青石。

沐千离看着村口的石碑，“洛野村”，字迹斑驳。

洛野村傍水而居，位于那片黄绿**域的下游。

与上游的浩浩汤汤相比，下游的河水显得十分平静，像是步入老年的人类，步伐缓慢且沉重；水依然清澈，甚至清澈比上游更甚，但水中的游鱼、植物却少得可怜。

与之相得益彰的，是洛野村的静谧。

他们来的时候就觉得这村子过分寂静了，但那时是上午，可以考虑村民们是外出务农去了，但现在已经中午，村子里炊烟鸟鸟的不过几户人家。

“真是安静得可怕。”李青石看着寂寥的几缕炊烟，说道。

沐千落道：“是很安静，但也没有可怕吧。”

公孙凝儿：“是啊，一定是青石学长喜欢热闹，所以不喜欢这种安静的地方。”

李青石疑惑道：“是吗……”

白羽白了他一眼：“我看啊，是你心理作用。”不过看了那一片死寂的屎绿色的黏液，他也快有心理阴影了。

“咦，那里有个小妹妹。”公孙凝儿看着前边道。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是一个以红绳扎着两条黑发辫的小姑娘，正背对着他们，大约七八岁的样子，蹲在地上玩着一个脏兮兮的球。

小姑娘似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抱着球转过身，一双墨绿色眼童纯真无邪，略带惊色，白皙肉都都的小脸看起来却是没有什么血色，两条及腰的长发辫一条搭在身前一条搭在脑后，微微地晃动着。

白羽见是如此可爱的小姑娘，立马露出他标志的迷人微笑，走上前去，还未开口，那小姑娘就像惊弓之鸟“嗖”地熘掉了……留下白羽一个人在原地凌乱……

“哈哈哈哈……”除了沐千离，都毫不留情地嘲笑起来。

“哎呀，哥，连个小孩都不放过，”李青石更是抓住机会毫不留情地落井下石，“可惜啊，暴露了你的**属性，把人家吓跑了……”

白羽怒道：“切，本少爷是正人君子，人见人爱，是不是，凝儿。”估计这里只有凝儿会捧他的场。

公孙凝儿脸一红，还是不负白羽所托，点了点头。

“凝儿，可别被他人模人样的表象迷惑啊，他是**，我刚来学院的时候……”还不待李青石说完，白羽一把抓住他衣领，将他拉过来，举起拳头欲打，十分生气地吼道：“你再坏我名声！”

怎么看，白羽都有些恼羞成怒。

沐千离瞥了他们一眼，走了。

空凌雪走过来冷冷地道：“你们打情骂俏，教坏小孩子了。”沐千落点点头。

白羽无语道：“喂喂，我是真的要揍他啊……”

“没看出来。”空凌雪也走远。

白羽厌恶地扔开李青石，拉了拉自己的衣领，不想跟他一般见识。

“哥，就知道你舍不得打人家……”

“我靠！”白羽忍不住直接爆了粗口，上去就是给李青石一顿暴揍。

沐千落问空凌雪道：“凌雪姐，白羽不会真的打李青石吧。”

“放心，他们两个感情好着呢。”空凌雪道。

公孙凝儿眉头一皱，道：“他们真的是那种关系吗？”

空凌雪想了想：“李青石我不清楚，但白羽不是。”

“呃……”

七人很快走到一户有炊烟的人家，一个老伯正在外面择菜。

“老伯伯您好……”李青石笑眯眯地上前，将他们来这调查洛野河污染的目的说了一遍，“所以老伯伯，关于洛野河，您都知道些什么？”

老伯是一边听一边摇头，等李青石说完后，他那爬满皱纹的脸似乎生出了更多皱纹，他的声音苍老沙哑：“两年前，村里那个叫念双的女孩失足掉进洛野河，被人救上来的时候只剩一具尸体。后来念双落水处就长出一簇像头发的水草，水草越长越大，越长越多，等长出水面以后就开始分泌出那些黄绿色的物体，黄绿色的物体最开始只是中间的一小团，没想到后来面积越扩越大，直到扩大到现在的十几米，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沐千落一边听一边让老伯指示，在地图上标出了污染的范围。

白羽思索道：“这小女孩落水变成水草……有可能吗？”

李青石问老伯道：“那叫念双的小姑娘是人还是……”李青石本来想问是人还是妖兽，但非术士好像不知道这些概念。

老伯道：“之前是人，现在是鬼。”

“鬼？”李青石疑惑道。

老伯：“因为她死后半年，又开始出现在村子里，还是和以前一样，扎着两个发辫，蹲在小路上玩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