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毒蚕蛊有七只,一只蛊母,六只蛊虫……”
“蛊母就由我种下”红缡还没说完,沐千离便抢道。
“蛊母有什么特别的说法吗?”沐千落好奇道。
红缡本想继续说,种下蛊母的,注定要承受最大的风险。但见沐千离那“重活归我,你别多事”的冷漠表情,说不说又有什么区别?便道,“没有,七蛊联动,和小的一样。”
红缡继续道:“我可以直接将它升级为净蚕蛊。但必须是在人体内才能完成,升级成功则种蛊成功,若中途出了意外,轻则心脏衰竭、终身缺血,重则肌体衰竭、全身瘫痪。”
“还有,升级途中,它需要借用身体本身的自愈力和意识。也就是说,会将你们的防御力、自愈力和意识征用到最低限度,等升级完成,才返还。”
公孙凝儿疑惑:“最低限度?”
红缡无语,“留给你保存气息用的,要是半点不剩,你不就翘辫子了?这段时间,你们最为虚弱,身体好说,七人会承受的压力是等同的,能不能挺过来,看自己的底子咯。”红缡看了看沐千离,她还是没说,蛊母承受的,要比蛊虫多得多。
她继续道,“但意识会串联,所有人的负面消极情绪会糅杂在一起,反噬到每个人身上。”
“听不懂。”沐千落直言。
“……,就是你一个人,会面对七份恐惧。”
“我愿一试。”白羽道。
“我也愿意!”另外四口,康慨激昂。
红缡将这一双双希冀的眼神审视了个遍,无比真诚,是她从未见过的真诚。
难怪,沐千离和无念给她的感觉如此不同。身在如此真诚友爱的环境,身上的黑暗终要被一点一点驱尽。若不是她已过了上学的年纪,估计也想忤逆某人、加入他们。
一改往日戏谑的语气,“但我还是要再次提醒,这真不是闹着玩的。”言下之意就是,怕死的怕痛的赶紧滚出。
没人响应。
“你们可真考虑好了,这可是将命交到我手上,任我摆布哟。”
空凌雪闭目不语。
“既然千离学长相信你,我们也相信你。”刘擎宇道。
公孙凝儿点点头,沐千落都嘴,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不出来,你在他们心中还蛮有地位的。”
沐千离:“伙伴,无关地位。”
“是、是、是,”红缡看了一圈,倒是一个清幽之地,道,“环境必须安全,不受打扰。若有异状,我会尽力保证你们安全,但是我只是个弱女子,要是你们运气不好,遇到什么超级难对付的玩意,我可不敢保证我不会逃跑哦。”
“请开始。”空凌雪道。
“这东西你们含着。”红缡扔给他们每人一颗黄绿色的药丸。
“这东西的颜色……”沐千落嘴角抽了抽,“莫非是骡子吃了草,没消化完?”
本来没多想,被沐千落这一多嘴,大伙脸色都变了,尤其是那东西入口后,一股辛辣的臭味充斥口腔鼻腔,连呼吸都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
白羽捂嘴,“我猜它还吃了辣椒……”
两人一唱一和,引起一阵作呕声。
“快吃。”红缡盯着沐千落。
“你还没说为什么要吃这玩意。”
红缡:“将你们七人的身体连接。”
“连接?靠什么?靠味道么?”沐千落一呼吸,那股味儿就随喷射了出来,一阵作呕,幸好忍住没吐。
“当然是靠其中的蛊,顺便可以让你们保持清醒。”
“你确定这不是将我们熏晕,好、好麻痹知觉?”
“别贫了,赶紧种蛊,我要开始了!”红缡走到李青石背后,将那巨臭的蛊和避毒蚕蛊一起拍入他背中,其他人则是自行种蛊,“既然是救这小子,就以他为主,保证他一定能异况不侵,但是你们能达哪一级,就看你们自己了。”
七人两手互牵,一股热流在四手间涌出,涌进身体,淌遍全身。也没过多久,手上的感觉变了,像是变成了两股相融的液体,融于对方,不分彼此。
正是那臭气熏天的蛊在七人间建立了连接。
红缡身旁,点点红色小虫旋身飞起,尾部闪着点点黄光,没一会儿,就是一堵铺天盖地的红墙。
红墙带着巨大的嗡鸣声覆盖过来,掀起一阵疾风,呼啸掠过,在众人身旁穿梭来去,围成一片红色穹顶。
红缡手一挥,七彩色的蝴蝶从穹顶下飞过,转瞬即逝,化为七色粉末,洒在七人身上。
七色粉末并不如它看上去那样美好,沾身后,身体便不能动弹。像是有无数条手臂从地下冒出,将人死死抓住,捆扎在地上。
红缡拿出一瓶药粉,将它倒出,药粉落手,立刻在手中凝成一颗小指大的红色药丸。
将那药丸拍入李青石后背,一阵红光从李青石身上蔓延,逐渐将七人都覆盖。
红光过后,身子一阵发虚发汗。像是置身于世界末日,又或是世界开始,天地暗澹无光,抑或混沌未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这血腥味,比那辛辣臭味还要浓郁。
心中一阵混杂情绪闯过。
又像是面对一片忧郁的迷雾。
像是看到了谁的过去,又看不清。
意识在莫名慌乱中逐渐模湖,像是欲睡将醒之时。
心中涌起一股烦躁。
有无数声音在耳畔滴咕,你珍视的人,珍视你吗,你在意的,在意你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于你有何干?你活着又有什么意思,还不是一事无成,不如去死!一切都是徒劳,两手终将空空,你留不下什么,也带不走什么,你不过是天地间的微不足道……
沐千落的手在微微颤抖,在挣扎,想要缩回,想要用它捂住心口。
可却被身旁人紧紧抓住,一句温柔的话语传来,动荡的心神略微安定:“坚持。”
劝说别人坚持,沐千离自己都是虚汗淋漓,胸口一阵难受,像是一只野兽举着利爪在他胸腔翻搅,要将他的心肝脾肺肾都掏出来捏碎。这样的感觉,他人是没有的——蛊母会挡下意识流对身体的攻击,这样,蛊虫就只经历心魔,而不会受伤。
一个身影不约而同贯入众人脑海。
那是一个立于尸堆上的幼小身影,手拿一柄寒光战栗的古老匕首,赤童银发,脸上道道血痕,红唇溢血,正哂笑地审视他们,如同一头刚刚饮过血、却依旧饥渴的怪物。
一阵心季,都不约而同看向沐千离。
沐千离一脸平静,大汗淋淋,像是刚淋了瓢泼大雨,嘴唇苍白,血色毫无,只留赤童依旧锐利。
又不约而同回过头,闭上眼,清除杂念。
一旁丛林扰动,极其细微,但却逃不过沐千离和红缡的耳朵。
“注意,有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