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念做三长老之时，不是忙于任务就是呆在藏书室。
任务净是些暗杀，黑衣蒙面，难见本相；而藏书室，很少有人如他勤学好问，鲜少有人。所以，见过他真容的人极少，知道他岁数不大的，也没多少。
红缡看着简夜，他继续道，“那些孩子，有几个都不能小看。那个使冰的，那个使火的……还有那条龙，身份可不一般……”
“有理，”红缡嫣然笑道，“那你可要注意了，别被他们坏了计划。”
简夜道：“是。”
“这次疫症，我们的人损失严重吗？”
“当日在城南执行任务的人，都没了。”简夜报告道。
红缡面色沉凝，那可都是她训练出来的精英杀手，就算种个白菜也是有感情的，如今白菜说没就没，自然气愤，她道：“你事先果真不知那不是毒？”
“果真不知。”副公里长一直以为山匪手中是一种强劲的毒药，毒药的话，暗影教的弟子不至于扛不住，但是……没想到那并不是毒，造成附近的暗影教弟子接连遇害。
“罢了，”红缡深吁口气，有些痛心，片刻，才道，“继续按计划进行。”
说罢便携绯火琉萤离开了这里，红衣飘飘，绯火琉萤环绕，消失在夜色中。
……
夜色朦胧，一辆马车哒哒哒地在土路上前行，马蹄车轮扬起阵阵尘土。
由于马儿奔得太快，地上又遍布石子，马车颠簸好生厉害，车轮彭彭彭和车身吱呀吱呀的声音交互叠起，像是要把车子和车里的人都震散架。
“啊~~~啊！”成周打个哈欠都被颠成两半，“要不要这么马不停蹄的，休息一下不行吗。”
沐千落靠着马车道，“又没人让你不休息。”
“哇，你说得容易！”成周道，“这样的车你能休息？！”
“凭小敬的身体情况，我们最多还有两天时间……要休息你下车休息去，不拦你。”沐千落哼了一声。
缙云疲着眼道：“只怕还没拿到解药，我们先被颠死了。”
“就是……”成周长大嘴，才打半个哈欠，就被侯炎啪一声拍断了，一双牛眼似瞪非瞪：“人女孩子都没说困，你吵嚷个啥。”
成周吃痛，抬手去揉，没想到痛处正在他手够不着的背嵴处，只得作罢，扭着肩道：“是人哪有不困的。”
“前面有屋舍，喂马歇脚。”空凌雪道。从出发到现在，好几个时辰，马儿都没停下吃些东西，这可不是什么妖兽神兽，禁得起长时间折腾。
沐千落微微叹气，没有反对，总不能不顾马的死活吧。
又跑了一阵，到了空凌雪所说的屋舍处。
那是三户破败的民居，笼罩在黑色林中，了无声息，见它的第一眼，有种异常的似曾相识之感——不正是灵异故事中，孤魂野鬼最爱去的地方吗？
好在人多，胆子壮得很，才不怕什么孤魂野鬼。
抬脚踏进院子，借着微弱的月光，地上一处黄色密集大包十分显眼。成周揉了揉眼睛，坝院里居然横七竖八摆着四具尸体，看衣着，是两男两女，两老两少，该是这屋舍的主人没错了。
“怎么都躺在院子里……”李青石皱眉道。
丁昂瞥一眼道：“估计是乘凉的时候嗝屁的。”
李青石摇摇头，似是很不满意他这说话方式，似是在为这一家四口叹息。
屋舍里微微火光闪亮，让这片死寂有了一丝温暖光明的气息。李青石也走向那片温暖光明的区域，往身后一望，“千离兄，你不进来吗？”
“待会。”沐千离答道，随即俯身查看四人情况。脓水即将蔓延全身，已经死亡接近三天。
“他在干嘛？”侯炎随便找了一个板凳坐下，看着院子外的沐千离道。这房子一股馊味和腐烂味，好在桌子板凳都还干净着，可以坐下歇脚。
“有什么发现？”沐千落也蹲下来，问道。
沐千离眉头微皱，起身，道：“进去说。”
沐千离语气略显严肃：“这所谓的疫症，并不传染。”
“不传染？怎么可能？！”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惊叹道。
“不传染就能覆盖这么大面积，可能吗？”沐千落道，“……而且最开始也只有少数人感染哪。”
“少数人到半个城，只花了三天时间，在基数如此多的情况下，即使治理及时，也不能阻止瘟疫的后续扩散。而不过半天时间，通过设置隔离区，却将它控制住了。”
沐千离继续道，“疫症是有生命的，野性十足，给它机会，它可以一直屠杀下去，控制住这头野兽，非常难，操控它，更是难上加难。”
“对……对，有道理。”成周点头道，却被侯炎的牛眼狠狠地刺了一下，知趣闭嘴。
“的确，没有疫症说收就能收，还收得如此迅速。”空凌雪赞同道，看向沐千离，“可如果不是瘟疫，又是什么？”
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东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同时感染这么多人。而更重要的，那些偏僻处的住户，几乎有半数表明没有接触病人，结果依旧被感染……
源头究竟是什么，毒么？空凌雪在心里摇摇头，那可是半个城的人，怎么下得了毒？水源？这半个城的饮水并非来自同一处；空气？可空气是流动的，城北不被波及说不过去。
“还有一点，从开始我们就忽略了。”沐千离将地图取出，放在桌上。
“什么？”沐千落凑近道。
“地震。”
丁昂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翻了翻白眼道：“一个小地震而已……总不能被震震就发病了吧。”
“它与病症同时出现，就有被怀疑的必要。震源在这，”沐千离在图上将其圈出，“根据公里长提供的信息，最初发病的人也在这，然后逐渐向四周扩散，势如破竹，在我们赶来这里的三天里，蔓延了半个城，随后戛然而止。”
“呃……”沐千落道，“麻烦稍微讲通俗易懂点……”
“我猜测，它是不得不停下，或者，是只能前进到此。”沐千离道，“疫病不会被人操控，但是，毒可以，蛊也可以。”
沐千落：“你是说，这是一种毒，或是蛊？”
“据我观察，两者皆有。”
侯炎道：“可你说的，都是猜测，根本没有依据。”
依据？沐千离当然有依据。依据就是他多年用毒识毒的经验，以及红缡教给他的蛊术知识。
“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说吧，发现了什么、然后怎么查，”丁昂把脚放在桌子上道，“我相信你已经有计划了吧，沐大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