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触即分。
快到江拾月都没反应过来。
这个仓促的吻已经结束。
她后知后觉地羞红了脸,偏还不能追究陈山河“耍流氓”的举动。
陈山河盯着王桂花问:“这样够吗?”
房间里的人表情各异。
78年,民风还普遍保守,结了婚的夫妻在公共场合也很少有肢体上的碰触,更别提接吻这么亲昵且私密的互动。
当众接吻,放在平时叫作风不。好,要被人唾弃的。
偏偏这会儿陈山河是被王桂花。逼着亲吻江拾月的。
王桂花脸色青紫交加,嗫嚅着说不出话。
再嘴硬也没法反驳。
江拾月不敢细想唇上那一抹挥之不去的温润感,冷着脸对陈厂长道:“陈厂长,我觉得为了你们家庭和睦以及我自己的清白咱们还是不要合作了。”
转头挽住陈山河的胳膊,娇声道:“老公,我们走!”
陈山河没动,目光落在王桂花脸上,“你还欠我媳妇儿一句对不起!”
陈厂长连同制衣厂的干部和工人代表们一听江拾月要走,顿时都急了,纷纷拦在门口不让她走。
陈厂长指着王桂花骂,“看你惹的事!你也是在厂里干了一辈子的老人。厂子要真倒闭我看你怎么见人!还不赶紧给人赔礼?!”
胡老也板着脸训王桂花,“你呀!你从年轻就爱拈酸吃醋闹了不少闲话。现在都当孩子的奶奶了怎么还改不了这毛病?快跟人家小江同志道歉!”
“嫂子,陈厂长的为人咱们都清楚。咱们厂现在这么难,陈厂长一心扑在厂里连家都顾不上回哪还有心思想些有的没的?”
“小王,也不是我说你,你年轻的时候就口无遮拦。可咱们都是当奶奶的人了,你不能再这么冒冒失失。一把年纪还不懂‘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看这下弄的!你上嘴唇下嘴唇一碰说痛快了!就算陈厂长不跟你计较,你让人家小江同志心里怎么想?得亏人家爱人大度,要不然人家两口子为这事生了嫌隙你负的起责任吗?”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为江拾月抱不平。
江拾月挑眉,乐得看热闹。
陈山河目光落在江拾月挽着他的手上,喉结动了动。
仔细看他耳尖都是红的。
好在现在众人都忙着声讨王桂花,没人注意他。
只有阳阳抬起头看了陈山河一眼,又重新垂下头。
陈山河:“……”
他一个大男人竟然有种被三岁孩子看透的感觉。
总觉得自家儿子小小年纪过于老成。
真不知道随谁?!
王桂花见犯了众怒,也怕江拾月真走了厂子会倒闭,一咬牙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小江同志,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不懂事的老婆子一般见识!是我误会了!”
陈厂长也朝江拾月弯腰鞠躬,“这回是我爱人不对。小江同志你别跟她计较。就留下来吧!”
其他干部和工人代表也纷纷开口劝江拾月留下来。
江拾月思量了一番,暂时自己也没有更好的去处和赚钱的门路,点了点头。
但,这顿饭说什么也吃不下去。
陈厂长忙带他们一家三口去休息。
“我们厂里暂时没有空房子。不过以前我们厂繁荣的时候弄了个小招待所,现在里面房间还空着,就是不能做饭。你……你们一家三口先将就一下。”
招待所是栋二层楼,每层以中间过道为界两边各有三个房间。
陈厂长把江拾月一家领到二楼,掏出钥匙打开中间朝阳的房间,“一楼潮湿,二楼干爽一点儿。房间前天已经让人收拾出来并且打扫干净了,你看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再跟我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江拾月的行李已经被人送了进来,就放在客厅的地面上。
房间不大,该有的都有,是一室一厅一卫的套间。
江拾月等陈厂长离开,松开挽着陈山河的手,问出心中的困惑,“你怎么来了?”
陈山河目光在自己空掉的胳膊上落了落,抬手把东西递给江拾月。
“这块枕巾你忘记拿了。”
江拾月接过来,这枕巾她有印象,她不是忘拿是故意没拿,“这不是你的枕巾吗?”
这枕巾有些旧,边缘都破损了。
陈山河主动开口解释:“阳阳睡觉必须要抱着这块枕巾睡觉,否则他就不睡觉。我怕他换了环境再没有枕巾会闹你。”
所以回家看见枕巾后,忙给她送过来。
正好有战友要来城里的机关送文件,他搭了个顺风车。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江拾月有些不好意思,是她想的少了。
陈山河摇头,“那我不打扰了。你收拾一下早点休息吧。”
江拾月点头,“你路上慢点。”
陈山河转身拉开房门,想起什么又转回头,“刚才亲你……对不起。情急之下没经过你同意。”
江拾月脸倏地像被火烧了一样。
心里埋怨陈山河,真是个呆子,亲都亲完了,还提做什么?怕两个人不够尴尬吗?
心里骂脸上还得装作若无其事,“没事,谢谢你给我解围。”
陈山河没说什么出了门。
江拾月大热天骑了半天自行车出了一身汗,反锁了房门嘱咐阳阳别乱跑,自己进浴室洗澡。
浴室特别小,还是卫浴一体。
江拾月洗完才想起来自己忘记拿换洗衣服,她也没有浴巾,浴巾在78年还不是百姓日常必需品。
她想了想,阳阳是个特殊孩子,他专注一件事的时候,很少关注身边的动静,而且他也只是个三岁的孩子,还不懂男女之事。
也就是说相当于这房子里只有自己。
做好心理建设,江拾月拿毛巾遮住重点部位,拉开浴室门,就想往卧室跑,结果刚迈出一条腿,就跟刚进门的陈山河目光对上。
江拾月:“……”
陈山河:“……”
一秒。
两秒。
江拾月率先反应过来,尖叫一声退回浴室砰一声把门关上,“你怎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