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瓒，闭上眼睛，抬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人生百年，如白驹过隙……”

他嘴里喃喃地念着这句，脑中浮现出，当年手持双头铁矛，骑乘着白色战马，冲入乌丸阵中，大杀四方的画面。

“你在这高堡之中，一天天过的……”季云轩继续在他耳边说着，“眼睛一闭一睁，一天过去了；眼睛一闭不睁了，一辈子就过去了……”

听到此处，公孙瓒突然睁开了眼睛。

简雍在一旁，听到季云轩这么一说，强忍着没有笑出来。

“阁下是……”公孙瓒再一次问道季云轩。

简雍在一旁说道：“这位是季云轩，季先生，是我家主公的军师。”

公孙瓒点点头，说道：“自古英雄出少年……”

“可惜我还是来晚了，没看见将军英姿勃发的年代……”季云轩说道。

公孙瓒愣了一下，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季云轩笑笑说：“无妨，将军现如今，还能一战否？”

公孙瓒扶着桌子，披着他那件大氅，往床的方向走去。

这一次，比他走来的时候，脚步要坚实了许多。

他走到床头，掀开床铺，在他那张大床的下面，摆放着一个木盒子。

公孙瓒打开木盒子，里面是一对他当年用的兵器，双头铁矛。

只见，他拿起那一对双头铁矛，用铁矛两头的尖刃相互摩擦着，发出“锵锵”的声音。

“怎么打？”公孙瓒转过头，冷静地问道。

季云轩望了一眼简雍，心中想着，成了！

……

和公孙瓒商量完共击袁绍的谋划，季云轩和简雍早早地离开了他的高堡。

那个地方，气场怪得很，让人十分压抑，很难久待。

离开的时候，季云轩骑着他来时的那匹白马，渐行渐远。

他隐隐地觉着，似乎自己的身后，有人在看着他。

勐然间，他一回头，就看见，那高堡之上，那个穿着青衫长裙的公孙瓒的小妾，倚靠在窗边，露出半个身子，正看着他。

季云轩微微点头，向她告别。

而那小妾，丢出一块像是手帕的东西，在空中飘舞。

高堡太高了，深冬的北风也劲道十足。

那手帕就在空中一直飘着，不知道去了哪里。

季云轩转身，不再回望。

……

南行数日，季云轩与赵云在常山国汇合。

黑山军就驻扎在这一带，赵云已经通过中间人，与张燕取得了联系，约定近日拜山。

一路上，季云轩心想着，当年，张燕的黑山军，发展到最高峰的时候，号称有百万之众。

百万是什么概念？

这里面应该不全是士兵，还有家卷、依附他们的百姓。

但是，在这个年代，百万之众也是很可怕的人口数量了。

这几年，经过袁绍的多次攻击，黑山军的势力和地盘，都收缩了不少。

这也是张燕能够和公孙瓒联盟，一同对抗袁绍的原因。

毕竟，唇亡齿寒嘛！

在历史上，到了197年年底这个时候，张燕应该还保留着数万精兵，囤聚在常山一带。

黑山军这股势力，一开始算是土匪吧。

后来在汉灵帝时代，被招安了。

张燕被封为平难中郎将。

到了初平元年（190年），各路诸侯讨伐董卓的时候，张燕也带着部队，加入了讨伐军，跟着后面一起凑热闹。

后来，跟着公孙瓒一同与袁绍斗，结果连续败了几仗，当年的威风便不再了。

历史上，张燕最后是归顺了击败袁绍的曹操。

曹操封他为安国亭侯，食邑五百户，并命他率兵驻守邺城。

由此可见，这个张燕，还是一心要归顺朝廷的。

现如今，局势有些不一样。

当袁绍拥立了假刘协之后，也给张燕封了个爵位。

这样一来，就已经满足了张燕希望继续得到朝廷认可心思。

在这样的情况下，季云轩要怎么说服张燕呢？

正当他想着这些的时候，队伍的前方，出现了一支打着“燕”字旗号的队伍。

这便是，进山了？

张燕的山寨，跟季云轩想象中的“水泊梁山”不太一样。

他原本想象中，黑山军应该是像《水浒传》中的水泊梁山一样，坐落在一个易守难攻的山头，兄弟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而现实中的黑山军，却更像是个官方的州郡武装。

黑山军驻扎在张燕的老家真定。

这也是赵云的老家。

他俩还真是同乡。

入城之前，张燕的军队要求，赵云的飞龙骑不能入城，要驻扎在城外。

赵云也不能携带长柄武器，只能携带一把随身佩剑。

于是，季云轩便让简雍和飞龙骑一同驻扎在城外。

自己和赵云，进城。

在这真定城中，完全看不出是被一伙山贼武装占据的样子。

城中的秩序，井井有条，甚至要超过了很多朝廷派驻官员的城镇。

可以看到，在常山深耕多年的张燕，在本地是很有群众基础的。

一开始，大部分加入造反武装的，都是活不下去的农民。

这些人，本身就会同情和理解社会的底层人，憎恨士族和官员。

所以，在真定这个地方，季云轩看见，街上的这些百姓，似乎幸福指数还蛮高的。

来到张燕的府邸，尚未进门，就听见院内有人在高声说话：“是赵子龙来了么？”

季云轩身边的赵云，听见院中有人在喊他，脸上却并无表情。

走入院中，就看见一四十岁左右的魁梧大汉，站在院中，手中正摆弄着一杆长矛。

此人，应该就是张燕了。

他看见季云轩和一身白甲的赵云走了进来，目光全然聚焦在赵云身上。

“啊哈哈……”他指着赵云笑道，“你定然就是赵子龙了！”

赵云拱手行礼道：“见过张将军！这位是……”

赵云刚要介绍季云轩，就看见张燕高高抛起一杆长枪，丢给了赵云。

赵云单手接到长枪，立在了石板之上。

“你我都是常山真定人，虽是同乡，可惜之前都没有机会切磋一下……”张燕自己在兵器架上，又给自己挑了一杆长枪，“来，今日有幸得见，一定要好好比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