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可渝,我只能操心你一个人的。”沈谦道。
姜可渝不是不知道这件事的难处,可明明已知未来走向,但却无法改变的这种无力感,也同样让人难受。
“我们现在面对的不只是西番使者,也不是陛下想让谁去和亲,无论是陆映还是陆晚,或者是其他世家女,我都不在乎。我只怕这件事情的改变,会影响到你。”
姜可渝沉默了许久,然后伸出小手攒住沈谦的手指:“我知道,我不说了……”
沈谦被她难的的主动震得半晌回不过来神,之后又迅速反手握住她的小手,安慰她:“你别担心,上辈子陆映嫁到西番,结果还算好。”
姜可渝只当他编了个故事哄自己,根本没把他的话当真。
她把自己的小手从他手中抽出来:“你不是要忙公事吗?那我就先离开了。”
沈谦站了起来,姜可渝还以为他要留自己,便先开口:“我回去就替你准备贺你进了鸿胪寺的贺礼,你也别留我了。”
沈谦愣了下,然后忍着笑道:“我让人送你。”
姜可渝这才明白,他根本没有要留自己的意思。
丢了个大脸,姜可渝头都不想抬,说了句不用就赶紧离开了。
沈谦笑着看她离开的身影,直到看不见后,有个和长辛一样穿着的人走了进来,站在他的桌前朝他行了一礼:“世子爷。”
沈谦收回视线:“嗯。”
长兴知道,这便是让他继续往下说的意思。
“四姑娘身边近来没什么不寻常的人,来往的都是京都有名有姓的世家女。不知……世子爷是让我们注意什么?”
“注意有没有人对姜四姑娘存不轨之心。”沈谦抬眸看向长兴,“若是有,不必留那人性命。”
长兴身子一震。
他本以为世子爷让他和长岳守在四姑娘身边是为了护她安全,可没想到,竟然护的是生命安全。
可是四姑娘不过是一介女子,怎么会有人想要她的命呢?
长兴不解,却也不敢问沈谦。
主子吩咐的事,照做就是了,没有那么多理由。
长兴离开后,沈谦看着自己被姜可渝握住的手,思绪飘到了上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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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阳二十八年,冬。
姜可渝要回一趟姜府,正好沈谦今日没去东宫,便一路将她送回了姜府。
姜可渝撑着沈谦的手下了马车,在他离开的时候说道:“你昨晚上答应我了,我今日是要看到东西的。”
沈谦眸色一暗,知道她说的是昨晚上两人睡觉前说的话。
彼时他刚餍足,自然是姜可渝说什么便是什么。
姜可渝见他不说话,便上前拉住他的手晃:“你听见没,沈谦,我同你说话呐~”
姜可渝从小就被养得极好,嫁给沈谦后虽然偶尔会受些委屈,但总的来说也算过得去,所以她说话时常会带着尾音。
这样的语气,沈谦常常听到,不过大部分都是在两人独处的时候。
他怔了片刻,眼看姜可渝就要生气的时候,沉沉开口:“我知道了。”
得到他的允诺,姜可渝便开心了:“你说了,可不许忘了。若是我回去没见着东西,一定跟你翻脸!”
沈谦不爱笑,但听到她这娇蛮的语气却笑了一下,说道:“行。”
看着姜可渝带着丫鬟进了姜府大门,沈谦在原地又站了一会,才转身离开。
回到勋国府,沈谦叫来长兴。
“爷有什么吩咐?”长兴问道。
“替我去找些丝线和布料,”沈谦冷然地说出这番话,并不知道在长兴心中掀起了多大的波澜。
长兴还在发愣,又听见沈谦补充道:“布料要京中时兴的,颜色也要娇嫩些的。”
长兴再迟钝,也知道这些东西是为谁准备的了,连忙领命去了。
等长兴把东西带回来后才发现,让他去买娇嫩颜色的布料只是个开始,更离谱的事情发生了。
整个白天,他家世子爷就待在府中的绣房,跟绣娘学着一针一线地绣着什么东西。
长兴站在窗口站了许久,注意到时间时已经是傍晚了,而他家世子爷也终于有了进展。
长兴这才看出来,那一团布料原来是个荷包的样子。
只是绣工太差,针脚七扭八歪的,勉强能看出个轮廓。
绣娘扯着嘴角夸他:“世子头一回拿针线,就能绣出这样的东西,若是稍加练习,一定能越做越好。”
长兴看着那个勉强被叫做荷包的东西,有些心疼绣娘。
沈谦听了绣娘的夸奖,倒是觉得没什么不对,反而又拿起针线补了两针。
长兴侧头去看,但由于他家世子爷的绣技,实在辨认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只能勉强看出是个字。
等他起针要另绣第二个字的时候,门旁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世子爷!出事了!”
长兴皱眉看着他道:“什么事,大惊小怪,好好说。”
门房眼神惊恐,根本听不见长兴说的话,只跪在地上对着沈谦说道:“朝夕姑娘浑身是血的被人抬了回来,夫人和韶华姑娘不知所踪!”
沈谦手上动作一顿,忽的攥住手中的布料,站在门房面前,居高临下地看他:“你再说一遍。”
门房不敢有误,又将方才的话说了一遍,最后补充道:“朝夕姑娘是在路上被人拉回来的,据说失去知觉前嘴里一直念叨着末亭坡。”
“朝夕是夫人的贴身丫鬟,她说末亭坡,那夫人和韶华一定就在末亭坡!”
长兴还在分析,就感觉有一阵风吹了过去,定睛一看,才发现那阵风是快步走出去的世子爷。
长兴皱着眉头告诉门房:“先救人,朝夕一定得醒来!”
……
沈谦到末亭坡时,雪已经下了很久了。
姜可渝和韶华躺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两人的腹部都有一个硕大的血窟窿,身子下边也已经被染红,像是被折磨到鲜血流尽。
他看着姜可渝的尸体,站在原地愣了许久,直到长兴带着众人到了,他还站在雪地中,看着姜可渝的尸体,一动不动。
长兴有些不忍,想要上前将两人的尸体盖起来。
“别动她。”
长兴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这事世子爷的声音。
他一边起身让开,一边惊讶他的声音怎么会如此喑哑。
“世子爷,您没事吧……”
“把韶华带回去好好安葬,你们都离开吧。”
长兴看了眼挡在姜可渝身上的韶华,心知韶华兴许是护着夫人直到最后一刻,回了声是后,又道:“那您……”
沈谦不再说话,但那意思明显就是让他们赶紧走。
长兴叹息,抱着韶华带人离开。
雪地恢复一片寂静,沈谦上前两步,手中一直攥着的东西掉在地上。
他颤抖着手将伏在雪地上的冰凉身子抱在怀中,却怎么也捂不热了。
明明早上还朝他撒娇的人;
明明身子偏寒还嗜凉的人;
明明是个娇气到不行的人……
才十几岁的小姑娘,正是最明媚娇艳的年纪。
可嫁给他后,一步一步走进了他和祖母,甚至是皇帝的圈套之中。
他刚看清自己的心意,以为自己能护好她,但最终还是让她死在了这个寒冷的冬天。
沈谦抬手盖住姜可渝身上的伤口,喃喃道:“宁宁,疼不疼?”
没有人回答他。
一定是疼的吧,你那么怕疼。
沈谦抱着姜可渝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回国公府。
还未修完的荷包掉落在地上,针脚磕碜得很。
上面还歪歪扭扭地绣了个字,隐约看去像是个“宁”。
一路上那么多人看着,姜可渝浑身是血地躺在沈谦怀中,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问一句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他们都说,勋国府世子疯了。
只有沈谦知道,他清醒的很,只是有些累了。
太子听到消息,此日便上门见他,一见沈谦这副颓丧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
他皱眉,厉声道:“沈谦,你看看你这副样子,还像是个世子吗?!”
沈谦抬眸,见是他,行了一礼,眼中却没有什么光彩:“见过殿下。”
太子不明白:“区区一个女人罢了,当时赐婚时也不见你多上心,这才多少年?你还年轻,等事情结束之后,要什么有什么,何必……”
“殿下要说这些,就请回吧。”
太子看了他许久,终究是摇了摇头,拂袖离开。
沈谦待在内室足足三日,期间不吃也不喝,有人叩门也不开。
长兴刚开始还以为主子还没有走出来,也不敢贸然进去。
可连续三天后还是毫无反应,长兴有些慌了,推开了房门。
浓重的鲜血味弥漫在整间屋子内,长兴察觉不对,绕到了内室,却发现,沈谦躺在床上,身旁躺着姜可渝。
而他身上与姜可渝的腹部一模一样,赫然一个血窟窿!
长兴跪倒在地。
……
沈谦做这个决定时很平静。
是他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她说想要个荷包,因为四妹妹有,所以她也得有。
比她晚成亲一年的人都儿女双全了,而她却一直没有,她抱怨过,可他从未放到心上。
她明明说过与柳汝严没有一点关系,可他还是抓住一件事不放,总是借此和她吵架……
那些仿佛从来没有放到心上的事,如今想起来却像刀子一样一道一道的留下了血痕。
原来早在他还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就已经爱上她了。
若是能回到两人定亲前,他一定倾其所有挽回姜可渝。
可世上本没有如果,那他便陪她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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