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今日喝醉了,方才说的话都不做数,你们就当没听见。”姜二爷十分懊恼。
而姜慎却不同意:“我并不是只为咱们这一代,以后姜家还会有后世,先祖留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总是要有人收拾的。正巧我遇上就收拾了,省的脏了后辈的手。”
他这么说,姜二爷也不能再推脱。
再推脱下去就不知好歹了。
眼看他们两兄弟的事解决,姜老太太和齐姨奶奶才出面。
“行了行了,既然该解决的事都解决了,那就都回去吧。”
“那嫂嫂你就带着孩子们回去,我也得收拾收拾这个浑小子。今日我寿辰不在就算了,喝得醉醺醺回来还要给老大找事,我是不管你你忘了我的脾气?”
齐姨奶奶瞪着姜二爷道:“给我滚进来!”
于是以姜可渝为中心的几个姜家小辈就看见他们在外面风风光光的二叔唯唯诺诺地走进齐姨奶奶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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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三个多月,整个随州白日里和入夜了没什么两样,都是寂静得吓人。
偶尔见到一两个上街的人,也小心翼翼,连声招呼都不敢打。
自从半个月前有人在府衙门口喊了句“时疫”,整个随州人人自危,生怕自家隔壁就住着病了好几个月还没好的病人。
即使姜慎第一时间就将第一个说这话的人抓了起来,但人言如水,根本无法阻拦,一传十,十传百,听到消息连夜收拾包袱要出城的也有。
只不过刚到城门口就被彻夜值岗的衙役撵了回来,还给予“优待”,严加看管。
那日在府衙门口听信了姜慎之言的人这才明白,感情这姜知州嘴上说着怕京都的大官晓得了会封锁随州,实际上直接让自己的人把各个城门都守了起来,就是怕他们会连夜逃跑。
呸,阴险的官老爷!
再说姜慎,吩咐人严加防守各个城门后,第一时间就将随州里救治过病了半月以上病人的大夫归集到一处,又命人搜集与时疫有关的医书供他们研究。
这些大夫都是第一个接触病人的,一个个抚着胡子肯定的说这绝不是时疫。
但姜慎不敢拿城中病人的性命相赌,只一再请他们尽快研制出救人的药方。
这三个多月内,城中病倒的人多了许多,有身体不好的老人与孩子,也有体质强健的壮年。有人病了还能下床做事,有人病了点喝药都成问题。
症状千奇百怪,令一众大夫束手无策。
姜慎头疼得很,一宿一宿的在书房熬着,被迫也留在府衙的柳氏看着心疼,劝慰的话却说不出口。
怎么劝呢?一座城的百姓……
随州大旱整整八个月,百姓们看着逐渐干涸的土地与河流,每日数次抬头望天,寄希望于上苍开眼,降下哪怕一滴雨水。
可日复一日,毫无降雨之兆。随州百姓从满怀期待到希望落空,怒过、哭过,最终所有情绪归为听天由命。
天灾时有,姜慎一开始也束手无策,只能一封封折子往京都送,请皇帝下旨拨款济灾。
终于在五月份的时候,京都派人来了。
“薛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姜慎眼中血丝愈盛,对着不肯进城门一步的薛忠怒道。
薛忠看着被重重围堵起来的随州城门,冷哼了一声:“我什么意思?我还想问姜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封城非同小可,随州不过是旱了几个月而已,陛下并未下旨封城,你一介小小知州,有什么权利封了随州?”
姜慎忍着怒气解释:“薛大人,此事我自会在事情解决后进京向陛下请罪,眼下最重要的是赈灾款,人命关天,还请薛大人尽快将赈灾款交给下官。”
薛忠拍拍手,身后两个抬着箱子的侍卫走了出来。
薛忠拍了拍被风卷起落在身上的沙土,笑着道:“陛下说了,如今国库空虚,只能拨出这些钱。姜大人可得省着点用。”
姜慎身边的衙役嘟囔道:“这一箱不过一千两银子,够做什么?”
薛忠听见后不认同地摇了摇头,“这位小兄弟此言差矣,钱多钱少,就算是一两银子,那也是朝廷给的救命钱,至于你们如何用这些钱救命,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你这……”
“曲平!不得无礼。”姜慎喝退一众火气上来的衙役,对薛忠道:“不知薛大人何时回京?”
薛忠隔着城门望了望随州里边,有些嫌弃地挑眉,摆摆手道:“我就不留了,赶紧回去向陛下复命要紧。”
姜慎眼中似有乌云翻涌:“天色已晚,薛大人今日怕是回不去了。”
薛忠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姜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眼下不过申时……”
“曲平,拿下。”姜慎不跟他废话,直接命人动作。
“是。”
“姜慎!你莫不是要造反?!”薛忠不可置信地瞪着姜慎,说话间,他所带来的人就已经被姜慎的人钳制。
因是奉圣旨护送赈灾银,薛忠带了些自家的府兵。只人数上来看,光是重重把守着城门的衙役就要比他带来的人多出一倍了,是以真发生冲突,薛忠的人毫无抵抗之力。
曲平将薛忠捆上后,朝姜慎复命:“大人,都绑好了。”
姜慎颔首。
”姜慎!我乃奉旨前来送赈灾银的朝廷命官,你让人绑我,是想抗旨吗!”薛忠怒不可遏地吼着。
姜慎面不改色地看着他,说道:“下官已经说过了,待事情结束后,下官自会进京亲自向陛下请罪。说起来,下官倒是想问一问薛大人,这次来随州带了多少薛府的府兵?”
薛忠面色微变,眼神略有躲闪:“你问这做什么。我不过是怕山高路远的,避免发生意外。”
看他这副样子,姜慎心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突然莫名地对薛忠说了句:“我隐约记得薛大人的薛氏老家就在隔壁晋施?”
姜慎问曲平道:“若是从京都出发,直接到随州要多久?”
曲平不知他是何意,如实答道:“回大人,大约得七日。”
“那若是半路拐到晋施,再到随州得多久。”
曲平在心中略算了下:“回大人,脚程快的话十日,慢的话就说不准了。”
两人旁若无人地说着,有细心的人发现被绑着倒在地上的薛忠脸色越来越白,浑身都颤抖着。
姜慎“讶异”地看着他:“薛大人抖什么?是下官哪句话说得让薛大人心里不痛快了吗?”
“你想做什么?”薛忠哑着声音问他。
姜慎摇头:“不是下官想做什么,是薛大人胆子太大,连圣上拨的赈灾银都敢贪!”
此话一出,四下一片死寂。
薛忠抖着嘴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姜慎笑了,起身让人将薛忠及他的府兵收押。
“等什么时候薛大人想说实话了再出来罢。”
“姜慎!姜慎,我乃朝廷命官!你不能这么对我!”
“朝廷命官?薛大人还知道自己是朝廷命官?你今时今日所做的一切,可是你做官的初衷?”姜慎懒得和他辩驳,摆摆手让人带走。
薛忠被关在随州大牢内半月有余,滴水未进,渴得嗓子都要冒烟了,但无论衙役怎么问,他都咬死说没有做过。
曲平都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抓错人了,姜慎毫不动摇,还让曲平去牢里将薛忠的府兵提出来一个。
这人从小跟着薛忠,跟薛忠一样,问什么都是一副咬死都不肯说的样子。
曲平在一旁看着姜慎审人审的他火气都要上来了,姜慎却没什么大的波澜,让曲平把人带回牢里,再给他点水喝。
曲平不明所以,按姜慎的吩咐去办。
于是牢里薛忠的府兵就看着一个下午的时间,连着出去的几个人回来都有水喝,心中认定他们说了实情。
薛忠也这么认为,不管回来的人如何解释都不信,毕竟眼见为实。姜慎没听到他想听的话怎么可能给他们喝水?
之后第四个,第五个……直到最后一个人依次被带去了姜慎面前,还不等姜慎发问便将实情一一道来。
曲平听着最后一个人说的与前面几人大差不差的话,朝姜慎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好家伙,不愧是姜大人,这招真高!
得了确切的消息后曲平带人连夜到晋施找到了剩下十多箱赈灾银。
虽只有两万多两白银,但也勉强够姜慎用一段时间了。
拿到银子后,姜慎片刻不停先让人拿银子去买米粮,再拨出银子召集还能起身的壮年开渠引水。
银子不够了怎么办?
姜慎先是将自己这些年的积蓄尽数拿出,姜二爷得知消息后也从自己私库里拿出数万两白银。兄弟齐心助随州度过了最难的一段时间,百姓们提起姜家无一不竖大拇指。
百姓们不知道的是,姜二爷自从在自己母亲齐姨奶奶的寿宴上喝醉闹事后,一直对兄长姜慎心中过意不去。觉得是自己的原因才让姜慎下不来台,无奈之下才说出除了家规的话。
如今有了帮助姜慎,同时也是表现自己的机会,还不等姜慎发话,姜二爷就迫不及待地掏银子了。
【作者题外话】:更新时间:中午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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