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胆大的人凑过去看。

段天福的个子比较高，他从上面看了一眼，只见有人拿着高倍放大镜过来，细细的看的时候，真的有微小的签字，果然是戚老爷子的名号。

有几个人就啧啧称奇：“这名号签在这里谁能注意到，看上去就是山峦上的一团墨绿。”

“就是，这也不能怪乔董，纸张笔墨签字都没有问题，换成谁也会搞错。”

段天福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插了一句：“你们这个说法也太奇特了吧？你们刚才可不是这样说的。”

然后指着张大千的话说：“这幅画和那幅画之间本来就有些不同。”

戚老爷子一惊，顾不上手指上的疼痛感，回头望住段天福：“你认为哪里有什么不同？”

段天福立刻客气的说：“当着老爷子的面，本来不敢胡说八道。可是这些人既然这么不服气，有些道理就应该讲给他们听。”

“你讲。”戚老爷子提起精神说，“不管有什么话你尽管讲。”

段天福点了点头：“老爷子是大师的弟子，在传承方面，你的画风也是唯一一个最接近大师的人，甚至有江湖传言，大师生病的时候，你自己做了一些画，用了大师的印鉴。”

戚老爷子点了点头：“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确有人这样质疑我。你说的不错，继续说下去。”

段天福用坚定的眼神看了一眼乔辰：“你收藏名画这么久，应该明白一个道理：一个人的画品跟他的人品是相类通的，大千大师是一个极负盛誉的人，可是他的骨子里又是一个执着倔强的人，就像戚老爷子说的这种缺憾美，大千大师的作品里都会体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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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幅《飞天》亦是如此，本来他可以用更加流畅完美的画笔画出每一个线条，但是因为时代的原因，当时的工艺有些质朴，所以大师的还原的同时，也总会在某个角落里保留着最原始的东西，以做留念。”

戚老爷子的目光开始闪亮，频频点头。

段天福走过去从戚老拿过那幅画，让人给戚老清理伤口，包扎了起来，然后把那幅画摊放在桌子上，指着山脉中的一处说道：“这个地方也有明显的顿痕，显然是老爷子在临摹的过程中，本来的思想是想和原来的作品一模一样，但是最终却改变了主意。”

戚老爷子顾不上别人正在帮他包扎，惊讶的看着段天福：“你好像当时正在我身边一样。”

段天福笑了一下。

其实刚才他确实有些不明白，即使戚老爷子把他的故事讲完，段天福有些事情也是没想通。

直到去扶戚老爷子的时候，骨戒碰到他手指上的血，段天福方才惊芒一闪，突然间想通了。

乔辰难以置信，他细细再看的时候，那个顿笔若有若无，常人几乎无法判断那是烟雾的痕迹，还是顿笔的痕迹。

戚老爷子却是惊喜若狂，看住了段天福的脸庞说：“我这幅画后来突然间不知去向，这件事情令我焦虑不安了很多年，我又希望这幅画可以流传下去，内心里却是愧疚不已，担心世人一直把这件事情搞错，所以到处找人明察暗访，没想到却是在他手里。”

狠狠的瞪了乔辰一眼，令乔辰有些心寒。

虽然刚才很多人替他摆脱责任，而且上面也确确实实是张大千的印鉴，即使他搞错了也不以为过。

但是可恨的是戚老头。

可恨的是段天福。

可恨的是这两个本来有可能永生不会见面的仇家，居然在此时此刻联手嘲弄了他，仿佛他是一个无知的跳梁小丑。

此时他的眼睛在流血。他的人围住了戚老头和段天福，只要他一声令下，那些人就会凶残的扑过去。

然而，单家人冷冷的站在那里，那种压抑的气场，已经摆明了态度：只要乔家人敢动一下，立刻就会让他们粉身碎骨。

在这样的气场之下，乔辰硬是咬住了牙根，低低的说了一句：“我们走。”

助理有些惶恐，不安的看着那幅画：“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吗？那幅画就算是他画的也值不少钱呢，毕竟有张大千的印鉴呀。”

“滚！”一走出大厅的门口，乔辰胸口的憋闷化作一口黑血喷了出来，眼珠子登时向上翻了一下，一道光芒一闪，差一点昏死过去。

助理赶紧扶住了他，小心的问了一句：“乔董，要不要送你去医院看一下？”

乔辰一肚子恶骂想诅咒他祖宗八代，可是却憋昏了过去。

助理慌了，赶紧吩咐司机送他去医院。

结果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事件，却不知道被谁泄露了出去，等着乔辰醒过来的时候，电话跟疯了一样的打过来，都在向他求证：他是不是让段天福给气昏得？

乔辰把助理骂的狗血喷头，却也无济于事，普天盖地的新闻都在评论：名躁一世的乔辰乔董事长被年少刚出道的段天福当场打脸，手中珍藏多年的名画竟然成了一堆废纸。

一个久负盛名的人，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年少无知的小子。

这个脸打的乔辰火辣辣的，气得他狂躁不安，反复的咒骂着：“我一定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助理赶紧劝他：“乔董，您看千万别说这种话，不然的话那个家伙不管出什么事情都会被硬栽在我们头上。”

乔辰气得眼珠子都要蹦出来，怒声骂道：“只要那个家伙能死，不管谁把他弄死的，都可以算在我头上！这个家伙一定要死！”

助理一听吓得不敢再说话。

这时候段天福和莫向东正在愉快的喝茶。

莫向东情不自禁的夸赞段天福：“自古少年出英雄，我也是白担心了，早知道这样，根本就不用劳驾戚老出来，你一个人就搞定了。”

段天福无奈的说：“我也是逞一时英雄罢了，现场上的事情谁知道能发生什么事情呢。虽然知道真迹在他的手中，可是如果他不肯拿出来的话，我也是没办法的。”

莫向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老实话，这幅画落在我手中的时候，我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