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那小白猫当先一叫,曲水闻转首望来,大眼睛一亮,疾掠而至,扑入怀中,嚷着:“远哥哥!”
陈远拍着她背,笑道:“你已经是一个大姑娘了,还这样小孩性子,真是难为阴宫主,如何生生将你养成宗师的。”
曲水闻嘟起嘴,抬起脚轻轻踩了他一下,回头招着手:“霜霜快来,瞧一瞧你姐夫!”
那女子眸中蕴着好奇光芒,仔仔细细看着陈远,缓步上前,柔声道:“淡霜见过姐夫。”
“远哥哥,怎样,霜霜是不是和她姐姐长的一模一样?”曲水闻笑嬉嬉地问道。
云淡霜小脸一红,又恢复正常,飞快嗔了她一眼,又盯着陈远,一眨不眨问道:“姐姐她……当真飞升了么?”
陈远望着她酷似秋心的美丽容颜,并无唏嘘叹息,只温和笑着,点头道:“是的,你姐姐她真的飞升了,再不会回来了。”
云淡霜脸色瞬间一黯,垂下首去,双肩抽动着,沉默许久,又抬起头,脸上隐有泪痕,瞪着陈远:“你好像不怎么伤心?”
曲水闻忙跳出去,拉起她的小手,笑吟吟地伸出来,伸在陈远面前,一般的修长白皙,如水润泽,歪着脑袋瞧着他,“远哥哥,听师父说,你现在已经是天下第一高手啦!有甚么礼物给你两个妹妹嘛?”
云淡霜横了她一眼,用力一挣,甩了回来,曲水闻哼了一声,运气一扯,又牵着她小手伸出来,云淡霜睁大眼瞪着她,又气又急,传音道:“小闻别闹!不然我呵你痒了!”
“我才不怕你这凶丫头呢!”曲水闻吐着舌头,连她肩上那小白猫也一起伸懒着腰,小小嫩红舌头卷起,主仆一起,动作也像,神态也像,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云淡霜见得多了她们两个一起嘲讽的情景,也不动气,只瞧着小白猫,“小元,宫里那白莲鱼干,你是不是不想再吃了?”
那猫儿一个激灵,尾巴卷起,跳到她香肩上,拱着毛茸茸的脑袋,眯着眼,在她光滑小脸上蹭了又蹭,喵喵叫着,似在讨乖。
看她们亲密情形,显是相处多年的闺中蜜友,亲如姊妹,陈远暗暗点点头,又看那只聪明过头的猫儿,犹记当年送闻儿出维扬幻境时,这小东西竟能目发蓝光,险些迷了自己心志,甚是奇异。
以他今时今时眼光看来,入照坐神,鉴玄归真,果然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说道:“这猫儿血脉神奇,有几分上古传说中妖怪精灵的模样,只是有些先天不足的毛病,似乎寿数不永。它近年来是不是总懒洋洋的,整日里只是睡,不像从前那般爱动了?”
二人吓了一跳,也不再别劲,先看白猫,又齐齐望着他,一脸担忧,又有些企盼,曲水闻忙问道:“是这样的,我和霜霜还以为它是长大了,不和小时候一样了。远哥哥,你有法子么?”
“也许成,也许不成,我也只有七成把握。”说着,伸手一招,摄来白猫,浮在半空,它也知是为它好,并不挣扎,只那比身子还长的尾巴卷来卷去,露出心中不安来。
“小家伙莫怕。”陈远笑了笑,右掌聚起一团翠绿光华,如同初春新发草木颜色,充满了生命的活力,又像春水般轻轻皱着眉,举起一按,水球似的将白猫整个裹住,荡漾着,冲涮着,缩小着。
曲水闻和云淡霜手拉着手,目不转睛地瞧着,满脸紧张,丝毫不像明了阴阳的宗师高手,倒仿佛只是两个担心家人的普通女孩子。
不多时,水球骤然一颤,缩成一股浅绿水流,飞快没入白猫体内,消失不见,它样子无甚变化,只睁着幽蓝幽蓝的眸子,弓着雪白雪白的腰,一声喵叫,四只肉乎乎的蹄子虚空踩踏,也不落地,电般绕着三人转了好几圈,随后化成一道白光,直飞上天,满空皆是白森森的影子,欢腾片刻,蓦然一收,落在曲水闻肩上,蹭着脑袋,冲陈远欢声叫着,似在感谢。
“哇!”
曲水闻欢呼一声,抱着它,与云淡霜一脸惊奇,摸耳朵,抚尾巴,翻来覆去地瞧了半晌,问道:“远哥哥,小元怎么变得这样厉害,是大好了么?”
“我给它补全了三元之宝,恰恰激发了藏在它血脉中的某些天性本领,”陈远摇头道:“还算不上大好,不过它现在大概能活上个百八十年,若它这期间可以觉醒修行,兴许还能修炼成个妖精,活上千把年,甚至平地飞升,也不是不可能。”
“修炼成精?”
二人听得呆了,像在听传说故事,云淡霜不禁问道:“这世上真的有妖精么?”
陈远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或许此世没有,但一定存在某些世界,是有妖精的,也许它就是那儿的生命,偶然流落到咱们这世界,给闻儿捡到了。”
“咱们世界?”曲水闻好奇问道:“远哥哥,难道世界不止一个,除咱们这个,还有别的许多?”
“有的,不然云儿飞升去哪儿了呢?”
陈远仰首望天,想起争神之战通道中所见星河奇景,绛珠仙子、须佐之男等超凡生命,还有亚瑟王那般鲜活王者,悠悠道:“人生一世,若是只能在这一个世界里打滚,只能像青蛙一般坐在井里,一辈子看到的只是这一成不变的小片天空,实在是太可悲了。云儿她飞升到一个更广阔的天地,岂是坏事?况且我很快便会追上她,又有甚么好伤心呢?”
云淡霜小脸通红,又奇道:“听师父说,一门神阶心法只能供一人飞升,姐姐已经用了,姐夫你又怎么追上她?”
“你们以为,我要诛杀天下大宗师,是做甚么的呢?”
陈远长啸一声,风云变色,也不转身,只道:“张真人,西门庄主,听了那么久,可否现身一见?”
“哈哈!听说你这后生一下子就破了那群大喇嘛们的阵法,今儿个一见,可真是了不得哇!”
笑声中,山上飞下两个人来,一个蓑衣老道,红光满面,一个星眸慧剑,沉静内敛,正是武当张三丰与墨歌。
“张真人,多年不见,你老可好?”陈远笑问,又望向山下飞上来的二人,道:“西门庄主,内子多年前承你剑意,我谢过了。”
西门吹雪飞身而上,道:“我头一次在北冥见到云姑娘时,她剑法已成,谈何承我剑意?”
陈远道:“非是北冥,而在红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