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过多停留。
完颜亮一行人直接进宫了。
时隔一个月，这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萧裕上次来这里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因为那时候签订了绍兴和议，皇子济安也出生了。
可现在宫里静悄悄的。
似乎在为这位薄命的皇子默哀。
他们在一个矮胖太监的带领下，疾步往天开殿走。
江来说这位太监叫大兴国，奇奇怪怪的名字。
到了天开殿，皇上并不在。
只有皇后一个人主持着丧礼上。
地上黑压压地站了一地的人。
他们也紧随其后，从左到右依次是江来，萧裕，完颜亮和风音。
皇后看起来面色憔悴，从内到外透露着疲惫。尤其是那双空洞的眼睛。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风采，整个人死气沉沉的，像是被掏空了一般。颓废地站在棺材前。
“皇上在哪儿？”
完颜亮用最小的声音问大兴国。
他觉得这样的时刻，皇上身为父亲和夫君怎么可以缺席。
“皇上去贤妃那儿了。”
大兴国压低声音回道。
完颜亮用眼神示意他接着说。
“昨儿钦天监的人来说，济安皇子的死因是被煞星冲撞了。那煞星就是贤妃肚子里的孩子。”
完颜亮心里自然是不信的。
当下就知道贤妃是被人当枪使了。
会是皇后吗？
完颜亮看着台上的皇后，看着她那失了魂，摇摇欲坠的样子。
应该不至于是她。
那会是谁呢？
“重天！”
他的思绪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原来是完颜雍。
他在完颜亮的斜前方不远处。正弯着腰，朝着重天的方向摆手示意她去他身边。
萧裕感觉到身边的完颜亮在看见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身形有一丝僵硬。
丧礼就快开始了，皇上还没到。
“就离谱，腿都快站僵了。”
萧裕只敢在心里抱怨着。
“怎么没看见小青。”
江来低声问他。
“你有些出息行不行，现在是什么时候！”
江来刚想回嘴，就听见金兀术那浑厚有力的声音说。
“大兴国！去催催皇上。”
“是！”
不一会儿，皇上就来了。
看他的情况和皇后相差无几。
可刚进来就遭到了金兀术的训斥。
“今日是济安的丧礼，全国各地的臣子都来了，可皇上迟迟不来，这是身为一国之君应该有的行为吗。”
“太傅批评的是。朕知错了，只是事关济安的死因，朕不得不明察。”
好家伙，原来在他们走的这段时间里，金兀术已经成太傅了。
金兀术反问。
“那皇上可查出什么来了？”
奇怪的是，皇上居然也不出声。
朝堂上一时十分尴尬。
幸好皇后打破了这个尴尬：“皇上身为一国之君，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皇上快主持丧礼吧，时辰快到了。”
萧裕倒吸了一口凉气，居然敢跟皇上这样说话。
这皇帝做的真是窝囊。
丧礼的过程倒是比较顺利。大家也都按部就班地做着那些该有的流程，并没有出现什么差错。
所有的事情办完后已经是晚上了。
完颜亮对萧裕说：“你和江来先走吧，我去和皇上说说话。”
虽然完颜亶当皇帝不太行，可他确实是个好哥哥。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完颜宗干因为他是太祖的嫡孙，干什么都以他为先。
但他完全没有因此倨傲，反而有什么好的，都给兄弟姐妹们分一些。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没有什么坏心眼的好人。
可好人未必就能做个好皇帝，尤其是一个心软，没有野心的好人。
他当上皇帝后，内有才能卓着的权臣来帮他治理内忧，外有精通兵法的元帅来帮他解决外患。
他一直都被保护的很好。
先前宗干是真心对他的，为了他的江山呕心沥血。
可宗**后，那些权臣只把他当成一个伐除异己的工具，而他自己却完全没有能力去控制他们。
他迫不得已才想起完颜宗干的遗言，让他重用宗弼。
可宗弼又把他当成什么呢？
自己做主规定了宋金交界线，不和皇上商量！
不请示皇后，直接从宫里把远黛接走！
在朝堂上和那些宗室们商议国事，他连说话的余地都没有！
在大臣面前，丝毫不留情面地呵斥他！
他恨！
他想改变，但他无能为力……
直到济安的出生，给了他一丝希望。
这是他与最爱的女人生的孩子。
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就想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给他。
把他自己身上缺失的全都在济安身上补回来。
他要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给他请最好的老师，把他立为皇太子，让他从小学习帝王之术。
让他不要步自己的后尘，做一个真正的皇帝。
可他还没有从济安到来的喜悦中出来，就要承受失去他的钻心之痛。
完颜亮知道他的这个哥哥很难经受得住这样的打击。
先前他父亲去世，就把完颜亶打击地一蹶不振，日日饮酒。
这次失去的可是他的儿子，他的期盼，他的希望。还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想去宽慰一下他，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是亲兄弟。
他走到宝成殿，大兴国在殿外守着，说皇上正在和宗弼议事。
于是，他就在外面等着。
殿内。
皇上冒着被宗弼驳回的可能，鼓起勇气提出了自己要求。
这件事，只有宗弼答应了，那些大臣才会同意。
他们不看事情的道理，宗弼的行为就是道理。
“太傅，我想追赠济安为英悼太子。”
过了良久，宗弼说了一声好就出来了。
完颜亮刚想进去，就听见皇上大喊一声。
“大兴国！”
只见大兴国大惊失色。
“既然皇上叫你，那你就先进去吧，我再等等也无妨。”
大兴国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踌躇了好一会儿才进去。
“怎么那么慢！”
接着就是骂人的声音，东西砸碎的声音，用马鞭抽人的声音，还有大兴国那杀猪一般的嚎叫声。
完颜亮听不下去了，再不进去，恐怕大兴国就要被打死了。
“皇兄在吗？我是完颜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