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疯狂呢？”秦艺饶有兴致地问道。

“您打开微聊看看吧！”王超说道，“微聊为了推音浪，就跟不过了一样！吗的，疯了，都疯了！”

说这话的时候，王超带着七分愤怒，三分......不夸张的说，应该是恐惧。

就好像一个守城的大将，看到密密麻麻的敌军兵临城下，将自己的城池围了个密不透风一样。

秦老狗顿时皱了皱眉，意识到事情可能比他预料的还要疯狂。

于是打开了微聊。

一打开微聊界面，他便猛地看到，本应是消息列表的页面，在置顶处出现了一条强制性的公众号推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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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众号的名字就叫“音浪互娱”！

秦老狗确定，自己压根就没有关注过这个公众号！

这就说明，无论你关不关注，微聊都让你强制性关注了！

这还不是关键，关键的是，在消息页置顶这么一条推送后，无论你是愤怒，还是好奇，几乎所有的人都会点开来看一下！

微聊目前有六亿多用户！

也就是说，光这一条广告，就能直达6亿多人！

紧蹙着眉头，秦老狗又试着点了下该推送。

果然，推送的内容，就是音浪针对短视频创作者和用户的广告宣传。

宣传中，对于创作者，音浪重点描述的是一套全新的奖励机制，比如除了流量奖励，还有点赞奖、转发奖、月度前十奖等等。

虽然套路不算新，但是胜在力度大，看上去确实很能诱惑人。

而对于用户，推出的政策则和微特上的一样，反正就是按照只要用户下载，就能获得五十元以上真实利益来操作的！

双管齐下！

这时，王超又说道，“不止那一个推送，您再看它‘发现’子菜单，和‘服务’子菜单，里头全都上了音浪的专题页面！”

“还有，”王慕晴补充道，“现在每个人微聊朋友圈的第五条，也都是快音的广告！”

秦老狗看完这些，也不由沉默了下。

然后摸了摸下巴，倒吸一口气，说道，“这特么，是真不打算过了啊？”

外行人可能觉得这没什么，但是对于任何一个身在互联网行业的内行人而言，微聊这么做，简直就是在卖血供音浪。

为什么？

因为它打破的是规则，是用户体验！

用户没有关注过的公众号，你强制给他关注，而且关注后还推送广告，这绝对会引发用户的反感！

即便是蓝星上的微信，也从来没敢这么玩过！

这也就算了，你还在各种用户最常用的功能上，疯狂推同一个广告信息，更会严重降低用户的使用体验，引来更大的反感！

有人说我加一个栏目有什么？

抱歉，真的很有什么，因为首先这就等于用户每使用一次，都会被强制看一遍甚至多遍这个广告，你说烦不烦？

另外，因为微聊在生活和工作中的特殊的地位，导致在用户看来，它是自己的私密领域，所以如此明目张胆的广告，很容易给用户一种隐私被侵犯的感觉，更容易产生情绪上的反弹！

当初在蓝星，微信一家独大以后，就为了广告变现的问题绞尽脑汁，到最后也只敢在朋友圈插入些广告，其他地方压根不敢，就是这个原因。

秦艺确定，无论在蓝星还是在这个世界，没有一款软件会这么疯狂和无脑，以得罪用户为代价而去推某个产品。

长此以往，微聊离被用户抛弃也就不远了。

这不是开玩笑，眼下除了微聊，还有电信的飞信、芝麻开门的丁丁聊天等各种聊天软件存在，微聊虽然占据了大部分市场，但这些软件还是没有死心，仍对聊天市场虎视眈眈。

这点和蓝星上很相似。

所以，也难怪在前天晚上的会议上，微聊、微特的CEO会跟音浪总裁许魏广拍桌子，骂他是“疯子”，竟然会想出这种馊主意！

尤其是微聊的CEO，一听说要在自己的千辛万苦才测试出来的最佳微聊版本里，要添加那些莫名其妙的广告栏目，当时就砸了烟灰缸。

可不是么？为了让页面更简洁，他都忍痛砍了好几个功能！结果倒好，砍掉的栏目直接变成了广告？

这么说吧，秦艺、王慕晴、王超能看出来的问题，他们也都能看出来。

可是没办法啊！

谁让楚镇山亲自给音浪撑场子？

而且音浪也答应了，这个广告就只做到除夕结束，以后永远不会再这么干，微聊和微特这才咬着牙应了下来！

秦艺放下手机，看了眼王慕晴和王超，问道，“你们怎么看？”

王超叹了口气，说道，“我们预计，微聊六亿用户，转化率10%的话，也能给音浪带来0.6亿的新增用户！加上微特的和其他渠道的，估计春节档音浪新增用户很可能达到1.2亿以上。而这只是最保守的估计，因为它们给用户的补贴太大了，而且都是真金白银！”

说到这里，王超咕咚咽了一下口水，好像是自己都把自己给吓到了。

王慕晴接话道，“关键是，他们接入的微聊、微特的广告资源，都几乎是免费的。这样的话，到时候他们的投入产出比，综合算下来不会太高。这样，我们要想赢下对赌，就更难了。”

说起对赌，秦老狗就笑了笑。

“对赌的事情你们不用操心，不过是我想让付钱宝和搜浪，给我们额外送点钱而已。”

“啊？”

王慕晴和王超都是一怔。

就、就这么简单？

秦艺没有多做解释，又道，“不过音浪现在的举动，倒是要注意了。市场就那么大，我们不能坐视不理......这样吧，我先想想，晚上我会召集你们开会讨论的。”

一如往常，秦艺依旧是风淡云清。

给人的感觉是，这事儿有点意思，但算个鸟啊？

于是王慕晴和王超也就不再多说，赶紧告辞，稳定军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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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艺坐在办公室里思考了一会儿。

其实音浪这番动作，对于快音的下载量来讲，打击有一点，但是肯定不大。

为啥？

因为快音目前这10亿砸下去，对用户的诱惑也不小，而且趣味性更高，所以用户不可能因为下载了音浪，而不来下载快音的。

最大概率是，因为两家现在都被迫广泛“撒币”，而导致用户会选择两家APP都下。

反正都能领钱不是？

这个道理，跟当初蓝星上滴滴、快的竞争时差不多。

但关键的问题是，音浪一旦这么做，很可能会大大提升投入产出比，要是没有对策，那么快音的投入产出比要想优于它20%，就很难了。

到时候，付钱宝和搜浪，就真的可以强行低价入局，各自获取快音10%的股份了。

他秦老狗，在失去实控权的同时，还会成为业界笑柄！

所以，刚才他一脸无所谓地告诉王慕晴和王超，要他们不要担心对赌的事情，确实是强装镇定了。

实际上，他现在心里慌的一批......

“所以，特么的咱也得想想办法，去弄点免费的资源来，把春节档新增用户，在原先的基础上再提升一下啊......”

秦老狗心里这么想着。

确实，所谓投入产出比，就是投进去的费用，除以新增用户数量。

费用不变，新增用户提升，投入产出比自然也高了。

这是投资界惯用的一套针对标的公司运营能力的评判标准之一。

这种数据是很客观的，因为你很难作假，毕竟账上有多少钱，现在又剩下多少钱，投资人门清。

而你之前多少用户，现在又多少用户，投资人更门清——像蓝星上那种吹嘘用户数来骗投资人的情况，在这里根本行不通。

为啥？因为出现了“数据透明”和“互安可查”这类专业权威的第三方数据审计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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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华夏《文化产业投资法》规定，投资人可以聘请这类公司，进入平台查询数据！

这些数据审计公司，往往比你还专业，你要篡改后台数据，人家一眼就能看出来！

春节档一过，按照惯例，快音、音浪的投入产出比都能出来，很快就能进行比较。

你问付钱宝、搜浪如何知道音浪的投入产出比？

很简单，资本界都是人脉连着人脉的，和快音一样，音浪现在入局的投资公司至少十几家，里头总有几家的人，是涂江他们认识的，一打听就知道，根本瞒不住。

那么，如果到时候涂江给秦艺说音浪投入产出比多少多少，秦艺有质疑怎么办？

很简单，等音浪进行下一轮融资的时候就能知道了——因为法律规定，企业在融资之前，必须进行财务公示。

所以，涂江能弄到音浪的投入产出比，且以他的身份不可能骗秦艺，也最终骗不了秦艺，这才是双方可以对赌的基础。

......

总而言之，秦艺要想稳赢这把对赌，就必须也去弄点免费的资源，以抵消音浪现在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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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琢磨的时候，葛军的电话打过来了。

“秦总，晚上关于成立院线公司的会议八点召开，你别耽误了啊。”

嗯，之前秦艺就和秦勤、廖恒生、夏英明等人聊过，关于一起成立院线公司，以打击五岳会院线业务的计划。

打击是全方位的，从电影投资、制作、发行，以及影院的建设、经营，也就是说，这家院线公司，会对电影行业上下游进行全产业链覆盖。

当然，目前来讲这只是一个设想，所以肯定需要坐在一起进行多轮磋商、论证的，毕竟这可不是小项目。

不过秦艺却是说道，“这事儿老葛你，还有李总，以及白总、邵导，你们一起出席就行了。让白总和邵导他们主讲吧，他们两个都是电影圈的，更专业。”

这种讨论会议，属于前期筹备会议的一种，主要是专业人士坐在一起讨论可行性以及操作步骤，说实话就算秦艺、秦勤、廖恒生这些大佬出席也没什么用。

大佬们，要的只是一个讨论报告，然后根据报告做自己的判断。

所以，他们根本没必要参加。

很显然，秦老狗已经知道什么事情不需要自己亲自做，以及什么时候应该放权的道理了。

这就是他从一个艺人，到一方大佬的转变。

这种转变根本不需要人教，也不是他看了什么管理书籍顿悟的，而是现实推着他，不得不这么做。

毕竟现在摊子越铺越大，他要是事事亲力亲为，恐怕再变出两个分身都不够！

只是葛军还没适应这些，毕竟他已经习惯凡事由秦艺来做主的日子了。

于是又急吼吼地问道，“我擦，你不来我们怎么聊？你那些想法，除了你自己谁知道啊？”

秦老狗笑笑，“很多地方你们都比我专业，没必要总是跟在我后头。老葛，我是相信你们的，你们也应该相信你们自己。你们也要理解我，我天生就懒人一个，可不想没日没夜开会作报告。”

“你特娘的这是要做甩手掌柜！”葛军气哼哼地说了一句，丝毫没有为自己手上的权力多了而高兴。

可是也无可奈何，挂了电话以后，赶紧去找李江南他们商量会议章程，准备会议资料。

嗯，大佬在成形，大佬身边的人，自然也该学会自己成长。

......

秦老狗又喝了几口茶，重新拾起刚刚被打断的思路。

“特么的，上哪去薅点免费的羊毛呢？啊不对，一点是不够的，得薅上一大把。”

正想着呢，就只见电话又响了。

来点提示：付钱宝涂江！

秦老狗沉吟了下，忽然眼前一亮。

哎哟嘿，这不就是喜羊羊吗？

就你了！

于是立即接起了电话，说道，“涂总好，我今天下午总算有空了。怎么说，这咖啡是去你公司喝，还是来我公司喝？”

那边，付钱宝涂江呵呵一笑，说道，“秦总，你可算知道着急了啊？”

涂江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昨天、前天他连续两天找秦艺，结果秦艺都推脱说忙，不肯见他，所以心里有点不爽。

话说，秦老狗为什么不想见他？

因为他知道涂江要跟自己说啥，所以故意晾着他，想摆摆姿态然后宰他一刀。

谁知道今天，攻守易势。

微特、微聊联手为音浪“卖血”的事情，今天轰动了整个科技圈，涂江自然也知道了。

所以，他果断认为，现在秦艺比自己更着急。

毕竟，他约秦艺只是想帮付钱宝要那个“拜年卡”广告位而已。

这个广告位，有当然好，但是没有也无所谓。

可是秦艺现在面临的，可是个大问题。

现在该是秦艺向他的付钱宝来求援了。

既然如此，那么也就轮到他涂江摆摆架子，以便狠宰一刀了。

所以现在两人，别看说话都笑哈哈的，实际上背后都握着把刀子，磨得锋利极了。

资本场上的事，历来就是如此，你还别挑什么。

秦老狗哈哈一笑，说道，“涂总你这就误会我了不是？我前两天是真的有事忙不开，总不能随便敷衍你一下吧？”

“行了行了，谁不知道谁啊，还装？”

涂江笑着调侃了一句，他时间精贵，也懒得跟秦艺废话，便说道，“赶紧过来吧。到了给我打电话，我让人下来接你。”

“好嘞。”

秦艺收起电话，就立即喊上司机出了门。

快音现在部门配置比较齐，司机是有的，而且有两个，车子也有好几辆，高管出门可以随时调用。

付钱宝总部在杭城，不过有个分部在西浦，涂江这两天就在那里。

那里离快音总部有些距离，不过年关临近，不少外地人提前返乡了，所以路上倒也不怎么堵车。

一个小时不到，秦艺就来到了付钱宝楼下。

打了个电话，果然有个美女下楼，笑吟吟地带他上楼，进了涂江的办公室。

涂江坐在一张老木的茶几边，一看到秦艺，就说道，“来得真巧，今天正好有新茶到，一起来尝尝。”

一提起“新茶”，秦老狗差点就想问“在哪个会所”，幸好想起如今的自己早已是个洁身自好的精壮小伙，这才没有暴露什么。

呵呵一笑，坐到涂江对面。

涂江一边泡茶，一边说道，“我一会儿还有个会，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都快是自己人了，有什么说什么，对吧？”

“都快”两个字很讲究，一面拉情分，让秦艺有啥说啥，一面又暗暗告诉秦艺，咱还没有正式签订入股协议，甚至还是对赌的对手，你说话要有点分寸。

涂江想让秦艺注意的“分寸”是，别特么看到微聊、微特“卖血”保音浪，就想让付钱宝和搜浪也这么干。

大家没熟到那份上好吗？

可是秦老狗却是嘿嘿一笑，表示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都能肉贴肉了，咱这是第二回见面，贴不贴的可以再议，可是你说不熟就是没良心了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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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就按照大家很熟了马上就可以肉贴肉了的标准，秦老狗说道，“那我就直说了哈！找涂总两个事。第一个，我希望付钱宝也能在一级页面上，给快音一个专栏，这样我们才能抵消一部分音浪的优势......当然你们旗下红小书、B站也能给一个就更好了。

另外一个呢，微特不是支援了音浪不限量的SVIP名额吗？但是你们芝麻开门不是也有SVIP卡吗？我寻思你们是不是也给我们一批，就是说玩快音送芝麻开门SVIP卡，你看是不是很棒的想法？”

涂江正用一个镊子夹茶碗，听秦老狗说到这里，他登时手一抖，茶碗“啪嗒”一下就掉桌上，咕噜噜打起滚来。

可是涂江看都没看那即将滚下桌的茶碗一眼。

而是两只眼睛瞪得滚圆，一眨不眨地盯着秦艺。

没错，他震惊了，他真的震惊了！

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重音！）之徒？！

他以为快音是谁啊？

严格来说，现在付钱宝都没有入局快音好吗？

再说了，现在大家正处于对赌期啊！

你特么又让付钱宝开广告专栏，又让付钱宝母公司芝麻开门送SVIP卡，这不是变相在提升你的投入产出比吗？

好家伙，我跟你赌，然后我帮你作弊让你赢？

没有这么侮辱人智商的啊！

上一次，涂江之所以开放整个集团的媒体资源帮秦艺，实在是因为怕快音被抵制，那么好的营销方案会泡汤，从而影响付钱宝的市场占有。

但是这次不一样了！

因为这次，付钱宝就算不帮忙，快音也依然能获得大量新增用户。

到时候，他们又输掉对赌，那么付钱宝不但可以强行入局占有10%的股份，而且也能畅享快音新增用户带来的红利——根据对赌合约规定，只要付钱宝入局，那么快音就必须只能独家使用付钱宝作为支付系统！

所以，他这次又打算怎么忽悠自己？

想到这里，涂江就不由咬了咬后槽牙。

吗的，他要是给不出个合理的理由，老子就要掀桌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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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这个圈子这么久，还没被人这么侮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