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甜坑村,邱家和钱家是两大姓氏,本地村民共计不到三千人,邱家约有一千三百人,钱氏九百人,其余是杂姓。自古以来,两个家族之间的明争暗斗就没有停止过。只是,这些年在党的领导下,两家收敛了很多,基本上能做到和平相处。
而钱良与邱彪的儿子邱文浩关系一直就不错。
在数天前邱文浩组织的一次酒局中,钱良拄着拐杖参加。酒过三巡,众人开始对街道领导评头论足,吐槽抱怨,说起哪个最干净,多数人都认为是秦怀明,毕竟三任领导被查而他却全身而退。
邱文浩此时已经喝得醉醺醺的,听后哈哈大笑,信誓旦旦地表示秦书记也不干净。
对于这种信息,钱良向来敏感,便不停地追问,邱文浩被他死缠烂打搞得心烦意乱,最终偷偷告诉他,秦怀明收了自己两箱水果。
钱良意会,问收了多少钱,邱文浩伸出了四根手指。
第二天,邱文浩完全不记得喝醉时说过的话,而钱良却铭记于心。
杨国栋只掌握到了上述内容,然而,根据庄鸿的调查和合理地推断,是钱良将这个秘密告诉了赖泽忠,毕竟赖泽忠经常去甜坑村丈母娘家,与钱良时常见面。
赖泽忠不想眼睁睁损失每年近百万的收入,正愁不知道该如何阻止铁皮棚被拆的命运,听到小舅子这个雪中送炭的好消息,惊喜万分,立即指示钱良去举报秦怀明,让他丢掉乌纱帽,杀一儆百,便再也没有人敢拆除铁皮棚了。
而钱良终于抓到了秦怀明的把柄,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两人一合计,就举报到了市纪委。之所以没有举报到区纪委,是因为赖泽忠认为秦怀明与区纪委的杨风帆关系不错,怕区里包庇。
听完杨国栋的汇报,秦怀明沉吟良久,目露精芒,沉声道:“你既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书记,怎么办?”杨国栋目光炯炯,无比期待地瞅着他。
秦怀明意味深长地说了四个字:“借刀杀人。”但又觉得没有那么严重,旋即改口道,“借刀打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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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日晚上,钱良约了几个朋友到村子里的网吧打联机游戏,玩得很嗨,结束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几个人又去吃了夜宵,喝了点小酒,分别后,钱良拄着拐杖,在两个朋友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往村子方向走去,此处距离村子大门口不过200米。
甜坑村其实应该叫甜坑新村,是在旧村的原地拆除重建而成,皆是7到11层不等的花园式楼房,在龙翔街道各村中算得上现代化的优质村居了。
三人走入一条窄路,两边都是边坡,路面很窄,而且是上坡,只要爬过前面那段长长的阶梯,上面便是大路,再走几十米就是甜坑村了。
就在这时,不知哪里冒出来七八人年轻男子,从前后两个方向,包抄过来。
来者气势汹汹,手里都拿着木棍。
钱良抬眼瞧了瞧,冷笑道:“丢!在老子的地盘也敢抢劫?”
“抢劫?爷没兴趣。”为首的光头男子盯着他笑道,继而问道,“你就是钱良吧?”
“是我。你想干什么?!”钱良意识到了危险,但他非常自信,自己是地头蛇,没人敢动。
“一条腿特么还这么嚣张?”光头男子阴冷地笑道,“那就把那条好腿也给废了!”
说完手一挥,另外七个打手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钱良嘴里的“我有钱”还没说完,被一个打手一拳就打到了脸上,一个趔趄,身体向后倒去,幸好被两个同伴扶住才没有摔倒在地。
钱良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对两个同伴吼道:“还不快去叫人来!”
两个同伴望着打手有些迟疑,光头男子拿棍子指着两人道:“你们敢吗?!识相的话,给老子蹲到一边去!”
“不要!”钱良试图阻止,可两个同伴不想挨揍,乖乖地丢开钱良,躲到了一旁的边坡下,袖手旁观起来。
光头男子嘿嘿一笑,飞跑过来,腾空,双脚飞起,将钱良狠狠踹倒在地,光头男子也摔倒在地,可旋即一个托马斯旋转就跳了起来,大喝一声:“给我打,狠狠地打!”
打手们像丧尸遇到了鲜肉一般,群起而扑了上去,抡起棍棒噼里啪啦打了起来。
钱良的两个同伴吓得不敢出声,更不敢打电话报警。
打手们专打他那条完好的右腿,直到折断了一根木棍、打折了腿这才罢休。
钱良被打得鼻青脸肿,遍体鳞伤,两条腿都快废掉了,痛得已经喊不出了声音,再无嚣张跋扈的样子,只能弱弱地哀求:“爷,求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光头男子张手示意,打手停住,闪到两旁。
光头男子走到钱良身前,蹲下来,用棍子将他的下巴抬起来,冷笑着问道:“钱良,你知道为什么挨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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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错了,我错了,我对不起覃警官,饶了我吧……”钱良以为又是覃龙的马仔来报复。
“什么覃警官?!你特么还不知罪啊?”光头男子用棍子捣了捣他的额头道,“别人送箱水果你都看不惯,还敢举报到市纪委,你特么的有病吧!”光头男子说完,伸手拍拍他的脸蛋,啐了一口,起身,招呼打手们扬长而去。
钱良的两个朋友慌忙跑过来查看,正准备叫110,钱良忙制止,喃喃道:“不要报警,叫120,120……”
10月3日,钱良被打入院的消息传到了秦怀明的耳朵里,他会心一笑,心里觉得舒坦多了。
这一天,也是他值班。街道办每天都要安排领导值班,以应对可能发生的紧急突发事件,街道书记一般在大年初一、国庆节当天值班,街道办主任大年初二、国庆节第二天值班,三把手秦怀明便是假期第三天值班。
跟班部门依旧是宣传部,上午他到社区、新安东站检查了安全生产、交通运输等情况后,临近中午时回到办公室,看到郑婷婷也回来上班了。
郑婷婷正在帮他整理报刊杂志和文件资料,注意到里面夹着一封信,信封上只有收件人信息,没有寄件人信息,且文字都是打印字,她感到有些奇怪,便拿出来,递了过去:“书记,这儿有您一封信。”
秦怀明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张纸,纸上画着一把匕首和一团代表血渍的红色。
恐吓信?!
秦怀明一笑置之,将信重新装进信封,放进了抽屉里。如果要搞自己,真正的敌人不会事先警告。
晚上回到606,看到门口有个小纸箱子,上面贴着一张打印纸:606秦书记收。
难道又是恐吓?炸弹还是什么危化品?这里可是党委政府,料他们不敢造次。
秦怀明拿起纸盒箱,打开房门,找到剪刀拆开了箱子,里面是一只死青蛙,被剥了皮,四仰八叉地躺着,鲜血淋淋的。
秦怀明被恶心到了。
这也太嚣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