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件小事我没做好，惹她生气了。”秦怀明心里骤然一紧，紧张得不行，这姑娘一言不合就告状告到副G级领导人头上，这谁受得了？忙又补充道，“没事，一点小摩擦，已经好了。”

“可卿是个大脾气的孩子，平时很温柔，一般不生气，可若是真生气了，没有个十天半个月，缓不过来。她去北欧散散心也好，置身于广袤的大自然中，有利于开阔心境。你是男子汉，大事小事要多让着女孩子，懂吗？”

唐有成说得很平淡，可这明明是批评啊，而且连去北欧旅游他都知道了。

秦怀明不由得后背冒汗，额头也渗出了汗珠，忙道：“我懂了，谨遵您老教诲，以后再也不惹她生气了。”关键他着实也不敢了。

以颜可卿的智慧，不会在父亲面前轻易告状，因为父亲一句话可能会影响很多人的命运，当然，唐有成为人正直大气，不会把家庭琐事带入到工作中。不管怎么说，叶婉丽的事让她伤透了心。

唐有成微微点头嗯了一声，对于这些儿女情长他其实并不在意，只是，电话里听她情绪那么低落，他感到有些心疼，所以就批评了秦怀明几句。

“你来，不只是儿女情长吧？”

“一点小事。”秦怀明道，“您老先打拳，完了我再请示。”

公园里开始陆陆续续地人多了起来，秦怀明不能占用领导锻炼身体的黄金时间。

唐有成没说什么，开始了打太极。秦怀明看不懂，只觉得他的太极拳法比较有力气，绵中带刚，尤其是最后出拳或者踢腿，力量感十足。

打完太极，老头又打了几趟拳术。从热身到打太极、打拳再到做恢复性动作，全程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警卫员适时递上了水壶和毛巾，唐有成肩上搭着白毛巾，手里拿着保温壶，坐在石板凳上休息。

秦怀明看时机成熟，先把根据贾诚提供的材料，请余嫣起草自己亲手改了几遍的汇报稿拿了出来，递给唐有成，并简要讲述了情况。

唐有成慢慢看完，又翻了翻贾诚的那套资料，问道：“贾诚是岭北人，你怎么会帮他？”

秦怀明便又言简意赅地讲述了王君来案，以及自己如何认识贾诚，又如何千里走单骑把他送到了新安公安局。

唐有成听完，若有所思，目光锐利，拍了拍文件资料袋道：“这个留下，我会叫人去查一查，如果属实，绝不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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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唐老！”

唐有成淡淡评价道：“王君来的案子，还有贾诚这件事，你做得对，干得不错。”

“谢谢唐老肯定。”秦怀明受宠若惊，满脸谦虚。

唐有成又道：“你是不是还有事？”

“是的，唐老。”秦怀明忙道，“我所在的街道办有个油画村，号称全国油画第一村，现在在走原创产业化发展模式，取得了一定成效。我帮油画村打个广告，有位优秀的原创画家，画了一幅《千里江山图》，请您老品鉴。”

说罢，他从一旁将那幅卷轴拿出来，但并不展开，因为没有长桌，并不方便。

唐有成淡淡瞟了一眼卷轴，道：“画你收回去吧。《千里江山图》无论是哪个画家仿作，都要耗费大量心血。”他没有说价格不菲，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东西的价值超出了他所能接受的程度。

“唐老，其实就是想请您看看我们木棉村的画，我们基层探索文艺文化发展新路子，取得了一些成果。”

给大领导送礼，最好不要说“送”“礼”两个字。这一点，秦怀明做得很好。当然，如果领导想收礼，你怎么说怎么做关系不大，他都会要。如果真正的清正廉洁，你说得再好、送得再巧妙，都无济于事。

“你跟我就不必客气了。”唐有成轻拍了他一下背，显得亲切而慈祥，有那么一瞬间，竟有一种一家人的亲近感，这不比送礼物更贵重？

唐有成慢慢喝了几口水，起身道：“我还有公务，早餐就不陪你吃了。我走了。”

说完伸出手，秦怀明忙双手跟他握了握。

唐有成拿着文件袋快步离去，秦怀明一路送到公园门口，直到他坐上专车消失在车流中。

***

回到新安后，周一一早，秦怀明不再联系谢国强秘书，而是直接给他本人打了个电话。没想到谢国强爽快地答应了，邀请他今晚八点到办公室坐坐。

白天，秦怀明抽空研究了一下《新安市原村民非商品住宅建设暂行办法（征求意见稿）》，该份文件3月份征求意见后，就没了下文，原市长苑子敬没有签批。

随后，他又把查违办、清查办、城建办等部门的人叫来，进行了详细而深入的了解，对历史问题遗留建筑有了个全面的认识，同时，叫邱铭把甜坑文创小镇里的民宿情况梳理了一遍。

准备充分后，晚上七点四十分，秦怀明赶到了市委，在市委后楼的六楼市长办公室，见到了谢国强。

谢市长明显比上次在东山市又瘦削了些，作为将近2000万人口的一市之长，不累是不可能的。况且，他从东山一个地级市提拔到副省级城市，应该会承受一些质疑。

而且他的地位颇为微妙，官场其实最怕市长提拔为市委书记的情况，新市长到位后，面对的都是现任市委书记留下的班底和执政理念，自己做市长只有执行的份，不敢大动干戈，也动不了。

谢国强看到他被秘书带进来，站起身，走出来，很客气地跟他轻轻握了握手。

秦怀明恭敬而礼貌地微微躬身道：“市长好，我来汇报工作。”

“来，坐吧。”

谢国强没有带他去会客室，而是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面坐下，秦怀明便坐在了他对面。

他这次来内心稍稍有些紧张，因为面对的是自己领导的领导，是上下级关系，谢国强也不再像是对待朋友那般随意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服务员将茶水递了进来。

秦怀明注意到他桌上有烟灰缸，烟和打火机叠放在一起，是硬华子烟，这个级别又是新安市长，竟然只抽40多元一盒的烟，相对来说是算是很朴素的。

幸亏秦怀明准备充分，从左边裤子口袋里掏出硬中华烟，抽出一支起身递给了谢国强。由于距离远，便没有帮他点烟。

而他右裤子口袋里是软中华烟，此时此刻，你不能展示比领导抽的烟还好。

基层街道办主任和市长围着烟灰缸，吞云吐雾，一根烟也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气氛进一步放松。

只听秦怀明朗声汇报道：“市长，昨天我们街道有个信访人跑到了上京，我带队去接访，把人接回来后，我逗留了半天，去探望了唐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