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两人进入秦怀明办公室，坐了下来。

“你不开心我是不信的。”林兴霸不服气道。

“我这个人该演戏的时候演戏，该真实的真实，你应该了解我。我没有什么开心，只是感叹我们的干部队伍为什么总会出现这种情况。”秦怀明面色苍茫道，“当然，我没有对你表示同情，路是自己走的，怪不得别人。”

林兴霸冷冷一笑道：“我想问你，你的底气到底来自谁？”

“我没有后台。我不做坏事，半夜敲门不心惊。就这么简单。”

“好吧，你不说，我也不问了。”林兴霸道，“我是阶下囚，你呢，很快就要踩着我的背上位了。”

“那是组织的决定，我不会去跑官要官，当然给我做主任当，我也不会拒绝。”秦怀明说得很实在。

“说句实话，输给你我认了。”林兴霸叹道，“可对柳慕白，我一点儿都不服。”说着，他掏出手机，找到一个录音文件，道，“他是个伪君子，你被他玩弄于鼓掌。上次提拔潘力的事，他两面三刀，把你推出来挡箭牌，你应该知道。他跟我说的话很露骨，说你要踩着我的尸体上位等等，你要不要听？”

秦怀明云淡风轻道：“不必了。我都知道。”他知道林兴霸想要在进去之前制造他和柳慕白之间的嫌隙，其实不用。他不会和党工委过不去，只要柳慕白不违法乱纪，什么都好说。

林兴霸怔怔地望了一眼秦怀明，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输给这个小自己十来岁的后生了，他心理太强大了，浩然正气太充沛了。

他收回手机，叹了口气道：“行，我走了。等你作了主任，好好干。我曾经也像你这般精力旺盛，踌躇满志，什么都想干好，干出彩，可惜，王君来失踪案把我拉下水，再也没有了回头路。一步错，步步错。”

“你能意识到错误，说明你已经醒悟了，挺好的。进去后好好改造，早日出来。你还有家庭，有老婆孩子，他们都在等你。”秦怀明的语气平静、柔和。

林兴霸惨然一笑道：“谢谢。”

说罢，他起身离去。

柳慕白所担心的林兴霸可能会对秦怀明进行人身攻击并没有发生，两人都很平静，一前一后回到801办公室。

随后，在柳慕白的要求下，秦怀明开着柳慕白的丰田霸道，柳慕白和林兴霸坐在后排，一起去了区委大院。

区委书记胡天佑正在办公室等他们。

半个多小时后，三人一起乘梯到了区委大楼1号楼的11楼，出了电梯，秦怀明停住道：“书记，你们去吧。我到下面等。”

“一起过去吧。”柳慕白拍了拍秦怀明的肩膀，他的意思很明显，想让他在天佑书记面前露个脸，以展示他在这件事中的作用，为他下一步提拔做街道办主任做铺垫。这一点，秦怀明还是要感谢的。

“谢谢书记，不用了。”他拒绝了，这个时候体现的是党工委的意志，他不是一把手代表不了，而且那么多人去，胡天佑可能会觉得有点怪吧。

柳慕白没有勉强，带着林兴霸去了区委书记办公室。

不久，江居上、杨风帆和两个纪检干部也到了。

再后来，林兴霸被纪委带走了，据说市纪委和市反贪局将派出精干力量，会同区纪委、反贪局来调查处理此案。

柳慕白和秦怀明的任务顺利完成。

秦怀明开车送柳慕白回家，路上，柳慕白道：“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

秦怀明心情轻松，嗯了一声道：“是。”

“不过，林兴霸主动自首，应该也是他们集团的一步棋，他应该不会往上面咬了。”柳慕白一边分析，一边轻松舒畅地在肚子上转圈。

“那就要看纪委的手段。”秦怀明道，“当然咬不咬也没关系，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无论是谁，违法乱纪，早晚都会惩处。这一点我始终坚信。”

“我也是。”柳慕白目光坚定。

快到柳慕白小区门口时，秦怀明下车将车让给他道：“书记，我打车回去。”

柳慕白嗯了一声，开心道：“怀明，我请示过胡书记，林兴霸被双规的这段时间，你代理主任之职，把他的工作先担起来，好好干，到时候顺理成章，提拔做主任。”

“谢谢书记，我服从安排，努力把工作做好。”

秦怀明心里还是有些小激动的，能够做街道办主任，是从政一大进步，经过这个岗位历练，才有资格提副局。当然他也很清楚，这个位置竞争将会非常激烈，代理并不意味着能够胜任和继任。每到这种关键时刻，各种幺蛾子就出来了，自己也并非全无漏洞，比如与叶婉丽的激情一夜。王熙媛确信自己与叶婉丽上过床，也许会使绊子。

事在人为，不必患得患失。秦怀明做好了迎接新的更大挑战的准备。

之后，秦怀明打车回到了街道办宿舍，由于下起了小雨，非常湿冷，又是过年的大早上，很多饭店都尚未开门营业，秦怀明就在宿舍煮了泡面吃，完毕一看时间，八点整，他给小月打了个电话，说等下过去天使之城，中午一起做饭吃。

小月开心地说好。

他感到疲累，可还是硬挺着，躺在沙发上想着自己负责林兴霸那一摊后该怎么做，工作压力会非常大，他也一定留下了很多复杂的问题等待自己去解决。想着想着，就犯困眯了一觉。

十点整，秦怀明醒来驱车前往天使之城。此时，车开始多了起来，回乡过年的人陆陆续续赶回来上班。这就是这座移民城市的特点，每到过年就成了空城，每到初六初七车流就开始多起来。

秦怀明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辆黑色的别克车似乎从街道办出来时就一直在后面，他停对方也停，他拐弯别克车也拐弯，直到到了天使之城小区门口，那辆车才继续往前开去。车玻璃是贴有透视膜的，看不清里面。不过，能看到驾驶人的轮廓，是个男子，戴着帽子。

秦怀明没太在意，将车停在车库，乘梯到了家门口，小月照例是在电梯口迎候，看到他过来，高兴地蹦跳了几下，甜甜喊了一嗓子：“哥！”上来就挽住了他的胳膊，将他驾进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