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找我啥事？”秦怀明问道。

卢文娟嗯了一声，咬了咬下嘴唇，没回答。

俄而，她走到房间的小客厅，没有坐下，显得有些拘谨，这与她往常爽利的性格大相径庭，秦怀明倒了一杯水给她端过去，她捧起来喝了几口，开口说了句：“其实没啥事。”

算是回应了秦怀明的那句“这么晚了找我啥事”。

两人都笑了笑。

卢文娟的脸突然红了起来，闪动着伶俐俊俏的狐狸眼，道：“我师兄说王府径、五里屯都有很不错的酒吧，要不要去喝一杯，叙叙老乡情意？”

秦怀明笑道：“嗯，是要感谢一下师兄，机票这么难的事情他都给搞定了。”

卢文娟忙摆手道：“没有，不用，就……就我们俩。”

秦怀明神色一滞，望了她一眼，她迎合着他的眼神，显得有些娇媚，他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她以为自己对她有意，而她可能喜欢自己。

卢文娟容貌清丽，性格很好，秦怀明不知道该高兴还是烦恼，看她如此主动，又不忍直接拒绝，怕她难堪、伤心，笑了笑道：“大冬天的，零下十几度，路上会被冻成冰块的。”

卢文娟略带撒娇道：“屋里都有暖气呀。”

“会不会太远了？”

“不会啊，打车也就半个小时吧。”

“我已经洗过澡了。”

“我也洗过了。”

卢文娟的头发闪烁着洗发露浸润过的光泽，还飘散着沐浴露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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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句对话，足够暧昧，诚如秦怀明这样的老司机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毕竟他是有女朋友的人，如果是单身汉，其实他不介意和这位聪明伶俐又可爱的警花发展发展。

“书记，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可你好像有点怕我呀？”

秦怀明无语了，当然怕，怕犯错误，况且，孤男寡女的在一个房间里太暧昧了，便道：“我看咱这酒店一楼有吧台，要不去那里坐坐吧？”

卢文娟其实早就看出来他不想跟她去王府径或者五里屯，便借坡下驴道：“好呀。”

秦怀明披上羽绒服，和她一起乘梯下楼到了一楼餐厅。

餐厅24小时营业，因为很多客人都是连夜赶来，吧台此刻正在营业，播放着无限转音的蓝调音乐，有几对客人在喝酒聊天。

秦怀明和卢文娟选了一个角落位置坐下，点了两杯威士忌和一些轻食，酒很快就送到了。

卢文娟主动跟他碰了一杯，笑道：“秦书记，你好可爱。”

秦怀明脸有点红，蹙额笑道：“你是要表白了吗？”

卢文娟端起杯子道：“你想听哪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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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怀明笑了，卢文娟抿着嘴笑，没有发出声音。

两人各喝了一口。

秦怀明道：“我比你大十岁，而且结过婚。”

卢文娟伶俐一笑道：“我知道呀。”她想要的正是这种叔叔，因为她爸是个警察，调到新安的第三年也就是她10岁那年，因公牺牲。所以，她从小缺父爱，一直想找一个能像父亲一样疼爱自己的大暖男。

“我只有一套房，虽然说衣食无忧，但过不上豪华的生活，而且只靠死工资度日。”

“这个我也知道。”

秦怀明心里一惊，我的房产情况她怎么会知道？

“我家里有个不省心的老爹，还有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妹妹，以后妹妹的嫁妆还得我准备，所以，家庭也是有负担的。”

卢文娟这次笑出了声：“我知道呢。我不在乎钱，不然我做警察干吗呀。”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谁告诉你的？”秦怀明正色问道。

“李成呀。”卢文娟脱口而出。

“李成？”

“对，他是个辅警，干了快六年了，还没转正，不过，业务能力没得说。”

“是你们宫所派他来的？”秦怀明警惕地问道。

“不是，这次来京的任务，没有几个人愿意来，他主动请缨，领导自然就答应了。”

秦怀明哦了一声，没说话。

“你是不是还没有女朋友？”

秦怀明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他不想别人知道颜可卿是自己的女友，便委婉道：“小卢，你聪明伶俐，年轻漂亮，可以找一个更年轻更优质的男朋友。”

“害，我这种天天风里来雨里去的基层干警，谁敢要啊？谈恋爱都没有时间，好几次相亲，人家等了我好几个小时，我因为出警，都没去上。秦书记，上次在所里我都跟你说了，我是大龄剩女，你竟然都忘了。”卢文娟幽怨道。

其实她主要是对那些相亲对象不感兴趣。

“那你找个警察嘛，彼此能理解，容易接受，而且警察里帅哥一抓一大把。”

“拉倒吧。”卢文娟无奈叹道，“小年轻的太幼稚，我看不上；我看上的吧，不是已婚就是有女友了。而且，我的要求是最好大我十岁以上的。”

“你这……是找父爱还是找爱情啊？”

“两者兼而有之，所以……”卢文娟羞涩一笑，灵动的眸子转向两侧，并无旁人，这才鼓起勇气继续道，“所以，你符合。”

看秦怀明差点原地石化，继而又补充道：“这次，我听说是你带队，我才申请来的。其实，处理冯一鸣事件时，我就觉得你好帅，好有成熟男人的魅力，好暖男的，跟街道办别的领导完全不一样；我知道，你看上去温文尔雅，其实骨子里是很阳刚的，就是那种浩然正气，特别特别正能量。结果，上次处理东山市客商的事之后，我发现，我可能是真的是喜欢上了你。”

“谢谢你看得起我、喜欢我。不过，抱歉，我有女朋友了。”

卢文娟大惊，狐疑道：“你骗我吧？李成说你有暧昧对象，但没有女朋友，也没有那个什么……”

“那个什么？”秦怀明追问。

“酒店开房记录，这半年的。”

卢文娟说完红着脸，吐了吐舌头。

秦怀明腹诽道：特么的李成是什么东西，连这个也敢调查？看来自己真的是在真空中行走了。由此可见，李成是宫建平的人。宮建平太过分，太可恨了！

不过还好，卢文娟是自己人。

他不想就自己隐私被掌握的事跟卢文娟纠缠，便道：“我真的有了女朋友，刚刚才确定关系。”

卢文娟怔怔望着他出神，发现对方不是在撒谎，突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喝了一大口酒，叹口气道：“嗯，很好，祝福你们。”

她毕竟是公安大学科班出身，是学过读心术的，通过对方眼神的变化以及下意识的小动作，基本能判断出是不是撒谎。

可惜啊，秦怀明果真有女朋友了，自己的表白还是晚了一步，她感到很遗憾，也有些伤心，腹诽：如果我早一点主动进攻，他一定缴械投降了，他看我的眼神是有爱意的，他是喜欢我的。可那个时候还没有那种强烈的感觉，自从这次见面，爱的火才熊熊燃烧。如今被秦怀明泼了一头冷水，方才还伶俐俏丽的脸此刻黯淡无光，布满哀伤。

秦怀明暗叹：小姑娘，你跟我见过才几次面？哪里像我和颜可卿经历过多少事，内心世界经历过多次的拷问和锤炼。

“小卢，我们是同事、战友，还是好朋友，也挺好的。另外，如果我遇到像我这样的、单身的，一定给你介绍。”秦怀明举起杯子，示意喝酒。

卢文娟噗嗤一笑道：“秦书记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上哪里找像你这么好的人呀？”语气里竟有些沧桑。

“不要这样，你这么聪明的女孩子，没必要吊死在我这棵老树上，你说是不？”

“我才不会！”卢文娟歪着头嗔道，“我会等你分手，嘿嘿。”

“那你要等到猴年马月了，这辈子都可能等不到。”

“那不一定，今天海誓山盟，明天说不定就分道扬镳了呢。”

秦怀明差点晕死，敷衍道：“喝酒，喝酒。”

两人将杯中酒喝了个干净。

秦怀明起身要付钱，被卢文娟抢了先，把二百块钱扔到了吧台，拉起秦怀明就走。

两人来到电梯口，迎面碰上出电梯的李成，他很瘦，肤色有点黑，但眼睛很有神，看到秦怀明和卢文娟在一起，暧昧地笑了笑道：“秦书记，卢警官，你们回来了？”

秦怀明盯着他道：“你知道我们去哪儿了？”

“还用问吗？肯定出去约会了。”李成嘻嘻笑道，“放心，我会保密的。”

说完，扬长而去。

秦怀明望了一眼他的背影，此人走路轻手轻脚，扭着头四处张望，他心里藏着事，而且不怀好意。

这次上京之行难道不平安？他心里打起了鼓。

“走啦，电梯来了。”卢文娟招呼道。

电梯里还有旁人，两人默不作声地回到8楼，各自回房休息，经过秦怀明房间门口，卢文娟停住道：“书记，今晚的事情您别介意哈。”

秦怀明安慰道：“我介意什么？谢谢你的酒和好意，希望你有个好归宿。”

卢文娟洒脱地笑笑道：“谢谢，会的，晚安。”

两人各自回了房间。

秦怀明躺到床上，辗转反侧，想到了颜可卿、郑婷婷和卢文娟，还有吴疏影，后面三个都是好女人，希望她们未来幸福，如果杨风帆和老婆无法复合，其实可以撮合吴疏影他俩，不过也要看造化。

后来他又想到了李成，那个如同鬼魅一般的男人，三十岁了还是个辅警，心理也许不健康，进而被宫建平利用。

窗外北风呼啸，他感到了一丝阴冷从窗户里渗透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