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之中,听说了三位国公有家难回的消息,万励帝龙颜大悦。
破天荒在宫中设下大宴,请衡阳公主一起用膳。
自衡阳公主嫁入天策府后,还是头一次。
皇帝很高兴,做妹妹的,自然也很高兴。
只有被特别邀请来的锦衣司指挥周媚,笑容有些勉强。
万励帝看在眼里,心里暗自叹息。
魏贤看人的眼光很毒,他说周媚可以出任锦衣司司长,就一定可以。
只可惜,这女人心中装着天策府。
而天策府,是他心中一定要拔掉的一根刺。
所以这次,万励帝没有动用锦衣司的力量,甚至没有动用朝廷明面上的力量,而是给京都斩妖司发去了一封密旨。
有那位近十年来大奉国第二人之称的张山在,对付区区三位国公,万励帝心里是很有底气的。
许飞走出落花坊,看了一眼天色。
烈日当空,差不多是午时光景。
以衡阳公主战师的实力,应该已经到皇宫了。
那么,自己也该动手了。
许飞拿出一根从落花坊拿来的红绳,看着像是婢女惜花的头绳,将圣旨牢牢捆住。
然后,气定神闲的走向媚娘阁。
那位好色如命的国公朱笠,自从见了杨叠衣后,就厚着脸皮,赖在媚娘阁不走,连午饭都没吃。
许飞到的时候。
院中只剩朱笠一人,坐在秋千上,一双眼睛,绿油油的,盯着屋内。
这个时候,杨叠衣和刘玉翠借口午睡,把他一人留在院外。
朱笠的心情是此起彼伏。
满脑子都是两位美女躺在床上的情形。
不知道脱了外套的杨叠衣,是否如外界传说中那般,水路弯弯。
还有那位新任当家夫人刘玉翠,肤色白皙,看上去白玉无瑕,不知道小手小脚摸上去会是什么感觉。
他正留着口水,想入非非,连许飞走进院来都没发现。
“砰砰”,许飞毫不客气的拿起圣旨,在他头上轻轻敲了两下。
“明国公,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许飞倚靠在秋千旁的水缸上,打起了招呼。
朱笠讪讪一笑,“想家了啊,还能想啥,许二爷,天策府真是个好地方,好地方。”
他翘起拇指,赞不绝口。
心里想的是,许治那家伙,也忒会享福了,有这么多绝色美女。
许飞一手拿着圣旨,在另一手的手心轻轻拍打着。
“想家好啊,马上就可以回去了。”
听到这话,朱笠立刻警觉起来,从秋千上跳下。
“许二爷,别开玩笑了,你打算请出战神精魂了?”
上午的时候,他和王玲艳交谈过,得知花落水的精气才恢复了一成,要到巅峰时期,至少要一个月时间。
这还是在天策府精气充沛的地方。
许飞摇了摇头,故作深沉。
“皇宫来了一份圣旨,点名要你进宫面圣,你说,会不会有人泄密?”
朱笠脸色大变,一双眼珠子转动的比老鼠还快。
圣旨?
王玲艳说过,衡阳公主手下的嬷嬷早上拿来了一份圣旨。
难道是针对他的?
那么,是谁告的密呢?
天策府?
有可能!
天策府的几个女人,尤其是知道当年那件事情的女人,对他都不太友好。
天策府排名第八的夫人,也就是周媚后面那位。
被他借着酒劲给欺负了。
女人上吊自尽,他被许治打断了两条腿。
可是,这件事情,真的很冤。
那个丑女人,他又怎么看得上。
分明是周媚搞的鬼,目的是打败那几位竞争对手,顺利登上当家夫人的位置。
但是眼下,不是想冤不冤的时候,而是要保命。
“许二爷,你打算怎么做?”
朱笠问,一只手悄悄的放进了口袋。
论神兵,大明府的诛妖虽然没天策府的斩将有名,却也是一件不俗的宝物。
许飞手一挥,先行放出了神将光影。
朱笠脸色惨白,以他一品战师的实力,就算握有诛妖,也绝对不是一位高级战将光影的对手。
更何况这里还是天策府,多的是各种禁制。
“许二爷,你不会把我交出去的对不对?我的苍蝇水。。不,我还有其他宝物。”
诛妖的确是大明府最好的神兵,也是最好的宝物。
可是和命比起来。
那都不算什么。
朱笠连忙掏出诛妖,用本命精气将禁制去掉,恭恭敬敬的交到神将的手中。
许飞接过一看,是一根笛子的造型。
往里面灌输精气后,笛子的孔中,金光喷涌而出,如烟花燃放。
烟花过后,笛子破碎,有一把锯齿状的长剑悬在空中。
就连剑柄也是锯齿状的。
入手之后,剑柄处出现“诛妖”二字,竟似活的一般,从剑柄处往剑尖飞去,最后悬停在剑尖一丈处。
许飞轻轻挥动神兵,斩妖二字竟是跟着转动。
“宝物不错,我收下了。”许飞散去精气,诛妖又变回了笛子状。
朱笠这才宽心,重新坐回秋千。
只要呆在天策府内,他就不怕皇帝敢进来抓人。
可是许飞的下一句话,又让他坐不住了,是彻底的坐不住。
“如果,我是说如果,崔应也带着宝物来的话,我就两不相帮,天策府那么大,你应该能找到藏身之地的吧?”
朱笠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早知如此,诛妖就不该送出去!
崔应是谁?
皇帝身边出了名的狗腿子。
鼻子生的比狗还灵敏,他要找的人,还从没失手过。
朱笠赶紧站起身来,朝许飞挥了挥手。
“许二爷,我家里还有点事,先回去处理一下,回头再见。”
虽然心里恨的不得了,朱笠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很客气的样子。
只是在转过头去的时候,面目狰狞。
好你个许飞,这笔帐,本国公记下了。
等他走后,许飞心情大好,本想去秋千上坐一坐,可一想到朱笠那个混蛋刚坐过,就没了兴致。
他刚要离开,院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一身大红袍的王玲艳站在门口,敲着已经打开的院门。
“许二爷,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王玲艳学着许飞的口吻,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
许飞脸色微变。
他进门的时候,对朱笠说的是“明国公,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这女人,难道一直在边上偷听。
不然怎么可能学的这么像?
王玲艳微微一笑,从宽大的袖袍里拿出一件宝物。
“咱玲珑府,没大明府那么阔绰,一出手就是神兵诛妖,姐姐我就带了一个精气追踪碗。”
说着,她将手中一个小石块大小的白色瓷碗丢了过去。
许飞拿在手心,看到碗内有金色的精气聚集。
精气中间,有一人在行走,正是缩小版的朱笠。
侧耳倾听,连脚步声都能听到。
“好神奇的宝物。”许飞将碗丢了回去。
碗里有精气流转,说明设置了禁制,不是送给他的。
王玲艳拿出来,只是为了澄清一下,她是在监听朱笠,而不是他许飞。
忽然,许飞心中一动。
昨晚朱笠在这里说了苍蝇水的事情,可别给这女人听了去。
要是她和花落水一说,花落水肯定会以为渡劫塔里和衡阳公主的事情,是苍蝇水在作怪,那自己就很难解释了。
他正心烦中,王玲艳走到秋千旁,喃喃自语。
“我怎么看,都觉得杨叠衣,更适合做当家夫人,为什么会是刘玉翠?”
“天策府开办牢狱,只是为了赚钱?还是说,要练一支私兵?”
“魏贤呢?这个人的脑袋里,装着大奉国绝大多数秘密,就没人想把这些东西挖出来?”
“早上的银票,是不是该还给我。”
“把朱笠骗出府去,是打算给皇帝送礼吗?”
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王玲艳的声音,也是越来越重。
说到最后一个问题时,她看着许飞,脸色玩味。
许飞鼓了鼓掌,坐在了水缸的边沿上,两只腿悠闲的晃荡着。
“女国公,昨晚见你像是一只醉猫,早上见你是个粗人,想不到是粗中有细,绵里藏针。花落水要是知道这些,估计要和你绝交。”
花落水会不会和她绝交,许飞不清楚。
但是说了这句话之后,估计王玲艳就不会和花落水走的那么近了。
那么苍蝇水的事情,泄露的可能性就会小的多。
王玲艳不知道许飞存了这个心思,听到这些话后,有些惆怅。
她是真心喜欢花落水这性格。
比她家那位老祖还直爽。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但是,她做不到。
她的肩上,还扛着整座玲珑府。
就像她不喜欢宫里那人一样,她还是得乖乖的和他生下一个女儿,将玲珑府的香火延续下去。
玲珑府,传女不传男。
所生子嗣,皆为龙种。
王玲珑当年说过,只有龙种,才能永久的延续下去。
事实也是如此。
宫中那人,一直在对付战神府,唯独玲珑府,没有任何异样。
有时候,王玲艳会想。
如果花落水是她,会不会任由命运摆布,毫不挣扎。
世间没有如果,但是王玲艳知道。
花落水,绝对不会苟且。
镇国公许治,曾经好几次想硬闯落花坊。
结局,看看花落水手中的守宫砂就知道了。
“许飞,回答我的问题,我和花落水未必能做成真正的朋友,但是我们两个,可以说是臭味相投。”
在王玲艳的眼里,许飞为了天策府,也是可以不择手段的。
许飞笑了笑。
“我可以回答你,事先声明,你不臭,我也不臭。”
说着,他跳下水缸,双手负后,在院子里闲庭信步。
“你要知道,我身为天策府主人,以保护天策府的每一个人为最基本的出发点。”
“刘玉翠比杨叠衣好的地方,就在于她的能力不足,不会引起别人的嫉妒,更不会像周媚那样,被朝廷看上。”
“天策府开办牢狱,是为了抵御正阳山,大奉国库没银子了,如果再这么下去,不用正阳山攻进来,京都就会垮掉,京都垮掉,天策府也跟着遭殃。”
“魏贤如果是一个不能保守秘密的人,皇帝是不会把他送到天策府里来的。这样的人,我是不感兴趣,如果李曦盛有兴趣,就交给他去挖好了。”
“银票,我可没算计你,是你自己拿出来的,这钱,就当昨晚的过夜费。”
“皇帝送了我这么一个大礼,我回敬一下,不过分吧,只希望皇帝以后,能不欺负咱们天策府。”
王玲艳仔细的听着。
前面四个问题,她都满意的点点头。
唯独最后一个,她冷笑一声,明显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