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个时候,许飞更加可以肯定,衡阳是要对付小玉,而且是不遗余力。
得尽快脱身才是!
“不知道三位夫人是?”许飞走上前,作揖行礼。
在天策府坐桥子的夫人,还是第一次见,想来身份不会低。
柳依依在他身后介绍起来。
“四夫人喜欢金色,五夫人偏好红色,六夫人钟情绿色。”
三顶桥子颜色不一,刚好是金色,红色,绿色。
来的竟是三位长老级的老夫人!难怪能坐桥子。
许飞听周媚谈起过这三人。
四夫人贺琪琪,四十八岁,曾是顺风镖局的千金,在她嫁入天策府后,顺风镖局改名降妖镖局,是京都最大的镖局。
五夫人张春花,四十三岁,前兵部侍郎的妹妹,因反对她嫁入天策府,被万励帝贬到大津郡做太守,大津被正阳山攻陷后,太守大人独自逃回京都,关入天牢。
六夫人杨叠衣,三十四岁,大奉天上人间的花魁,棋琴书画样样精通,在接客头天被镇国公看上,强行娶回家中。
叠衣,是天上人间最红的牌名。
指的是给达官显贵叠放衣服。
普通人,就算再有钱,也不可能点到这种牌位的花魁。
这三位夫人,原先在天策府的地位很高。
在周媚坐上当家夫人的位置后,三人就低调了许多,极少出现。
就连渡劫塔外那次都没去。
这次三人同行,可见衡阳公主是花了心思的。
但是,有用吗?
许飞心里冷笑。
找靠山,谁没有啊!
“三位嫂嫂,大哥让我赶去渡劫塔,说是身体不适,请让路。”
周媚曾经说过,撑起这天策府的,只有国公一人。
国公身体不适,谁敢挡路!
可怜三位夫人,连露脸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让婢女们把桥子抬到一边,让出路来。
许飞双手负后,大踏步前行。
等他走后,贺琪琪率先走出来。
快五十岁的老女人,由于保养的好,穿上一身碎花黑裙,看起来风韵犹存。
只是她的脸色,都快赶上黑裙的颜色了。
“依依,这位二爷,来历正吗?”
衡阳公主今日一早,就跑到她府上哭诉。
说什么二爷勾结新来的狐媚刘玉翠,哄走了当家夫人周媚,如果让刘玉翠坐上了当家夫人的位置,大家都没得活了。
贺琪琪进府二十四年,比花落水就少了一个月,对府内的事情了解颇多,从没听过什么二爷。
这次出来,就是为了弄清许飞的身份。
柳依依施了一个万福。
“回四夫人,七夫人亲口认定,做不得假。”
贺琪琪冷哼一声。
周媚当家多年,她说的话,贺琪琪也不便反驳。
张春花掀开帘子,头上带着步摇,上有垂珠,密密麻麻,看不清长相。
“我说姐姐,衡阳公主坐上了当家夫人的位置,不见得会比什么刘玉翠好,我们还是在一旁看戏得了。”
她出身大官门庭,原本眼高于顶,看不起府上任何人。
直到衡阳公主的到来,让她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这次前来堵路,更多的是存着坏事的心情。
见许飞离开,心里高兴的很。
贺琪琪当然明白这些道理。
衡阳公主自进府以来,除了第一天到她府上去过,之后就没了人影,昨天是第二次。
这样的人,当了家主,更加不会将她们放在眼里。
但是,作为天策府的夫人,她绝不允许有人冒充二爷,这是原则问题。
“叠衣,你怎么看?”
贺琪琪问。
三人之中,若说谁最懂得看人心,绝对是这位花魁。
要不是出身卑微,杨叠衣当年甚至有可能和周媚争一下当家夫人的位置。
车帘子内,伸出一只白玉无瑕的手。
柳依依每次见到,都会自惭形秽。
细腻如羊脂,白嫩胜霜雪。
这是大夫人第一次见到这双手的评价,柳依依一直记在心中。
杨叠衣朝贺琪琪招了招手,并没有探出头来。
“姐姐,老爷说是真,就真。”
杨叠衣的声音,如莺声燕语,婉转悠扬,听在耳朵里,让人觉得非常舒服。
贺琪琪听了之后,却是微微皱眉。
老爷说是真,就真!
老爷在渡劫塔内,连周媚都不见,怎么说真假?
突然,贺琪琪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大夫人!
老爷曾说过,只要大夫人出门,就算是手脚全断,爬也要爬过来见她。
因为大夫人对老爷有救命之恩。
大夫人本来不姓杨,姓李,“闯道天王”李志成的李。
只是知道这件事的人,在天策府内极少。
就连周媚都不知道。
“依依,麻烦你回去和大夫人说一声,就说外面来了一个不知真假的二爷,事关天策府的兴衰,请大夫人出门一趟。”
贺琪琪最终下定了决心,对柳依依说道。
柳依依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微微叹了口气,离开了。
请大夫人出门,这件事,实在太难了。
尤其是正阳山刚围困过天策府。
有些事情,大夫人知道的,比谁都多。
因为她有一只骑妖,长耳狼。
天策府内所有人的谈话声,除了精气传音和消音术外,只要狼妖想听,都能听到。
但是,试总是要试一下的。
。。。
许飞穿过竹海,径直走向最中间的“衡阳大街”。
天策府每位夫人的府邸,名字都是镇国公取的,一般都是夫人的名讳变动一下,再加一个字。
比如刘玉翠的翠玉轩,李妖师的妖师府,花落水的落花坊。
唯独衡阳公主的,多了一个大字。
除了凸显出公主的地位之外,这栋院子也确实比其他夫人的要大得多。
就连高朋院也比不上。
衡阳大街除了大之外,还很高。
高高的围墙,把四周的竹子都比了下去,让人有一种仰望的冲动。
今天的围墙打扮的富丽堂皇,整条围墙上都挂满了灯笼,显得喜气洋洋。
屋内更是欢声笑语,像是在办酒宴。
许飞直接上去敲门。
“梆梆梆。”
门内的笑声小了一些。
像是很意外会有人来一样。
大门打开了一条缝隙,一位宫中老嬷嬷模样的人探出头来。
满脸横肉,凶相毕露。
“你...”老嬷嬷迟疑了片刻,立刻欢呼起来。
“二爷,天呐,是二爷来了。”
老嬷嬷看上去很兴奋,急急忙忙的打开大门。
许飞从她的眼角之中看到了一丝惊慌。
叫的那么重,自然是叫给里面的衡阳公主听的。
还真是龙潭虎穴,一位老嬷嬷都这么厉害。
“你叫什么名字?”许飞问。
自己接下来要办牢狱。
这种嬷嬷正是办差的好手,会折磨人,也会察言观色。
老嬷嬷一边开门,一边恭恭敬敬的回答。
“回二爷话,老奴容惠青,府上都叫我容嬷嬷。”
许飞愣了一下。
容嬷嬷?怎么这么耳熟。
正想间,衡阳公主匆匆的跑了过来。
“哎呀!稀客稀客。二爷,你怎么有空过来啊,大家都说你在给三夫人治病,很忙的,对不住啊,今天的家宴没请你,恕罪恕罪。”
衡阳公主一改惜字如金的常态,竟是学起市井小女人来,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
许飞侧头往里边瞧去,一张精致的面容出现在面前,闪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正和他对视。
是衡阳公主及时的侧头,挡住了他的视线。
许飞回过头来时,又看到衡阳公主狡黠的笑容,视线再次被挡住。
许飞侧头,衡阳公主挡。
再侧头,衡阳公主回过头,屋内的情形终于一览无遗。
八张大桌,放满了酒席。
七张已经坐满,还有一张空着。
基本上府上的那些个夫人们,都在。
这是家宴?
府宴还差不多。
“小玉呢?”许飞问。
以往办宴席什么的,都是她在操办。
今天肯定不是她。
衡阳公主眨着大眼睛,装作天真无邪的说。
“小玉?我不知道啊,她不是七夫人的婢女吗?没有跟七夫人走吗?”
看着她的两只手,像护崽的母鸡一样,拦在身前,许飞隐隐觉得不对劲。
“不好意思啊,二爷,咱们女人说闺房话,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衡阳公主不停的眨着眼睛,用来掩饰内心的慌张。
在容嬷嬷大喊出声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躲起来,让婢女或者其他夫人去挡许飞的路。
但是她一想到屋内还关着小玉,立刻冲了出来。
周媚一走,小玉的存在对她没有任何威胁。
但是,媚娘阁里的账本,还有和宫中交割银两用的羊符,必须拿过来。
账本里记载着每位夫人的俸禄,以后还得按账本来发钱。
羊符更不用多说,宫中送钱来天策府,向来只认符不认人。
所以,必须在东西到手之前,把许飞挡在门外。
事后,有那么多夫人在,小玉就算想去告状,也只会落的一个“诬告”的罪名。
至于把小玉杀了灭口,衡阳没想过。
一方面,小玉只是一个婢女,没有杀的必要。
另一方面,周媚是出了名的护犊子,皇帝哥哥也正要用她,真把她惹毛了,也没好果子吃。
许飞站直了身体,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衡阳公主,进府七年,今年二十五岁,有点小骄傲,也有点小聪明,这是周媚对她的评价。
可是,今天,怎么就调皮起来了。
很明显,里面有见不得人的东西或者事情。
是在收买人心?
还是在讨论怎么对付刘玉翠?
许飞微微一笑。
这些都不重要。
监狱里若是有一群人在角落里说着悄悄话,图谋不轨的时候,把头带走就好。
“衡阳公主,大哥想见你,跟我去一趟渡劫塔。”
许飞很客气的邀请。
原先打算把她带去高朋院的,现在嘛,改成渡劫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