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找不到点火源?”
“找不到。”辛雨说,“不是电线线路的缘故,店员在关门前,确认过电路总闸已经被关闭。而且据店主自称,他一直非常注重防火防盗,在店铺打样后,会让店员把一切易燃物都整理好,能丢掉的丢掉,不能丢掉的放在远离明火的位置。”
“就算不是因为意外导致火灾发生的,”欧阳倩说,“辛姐,你刚刚也提到了,发生火灾的时候,现场可能还有另一个人,就是把那名倒霉的小偷,被锁在店内的人。你也说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纵火犯。”
“存在这种可能性。”黄粱说,“即便如此,但还是无法解释在火灾现场找不到点火源。”
“呃......也是哦。”
“黄粱,你慢慢琢磨吧,我要回家了,已经很晚了。”辛雨从沙发上站起身,“原本还想着来你这儿蹭顿饭,果然是我想多了。”
黄粱说:“我现在晚上很少吃饭。”
“为什么?”
“效仿故人的两餐制。”
“切,你就是为了省一顿饭钱。”欧阳倩轻蔑的说道。
辛雨表情无奈的注视着黄粱。“黄粱,对自己别太狠,就算你不心疼,王玥也会心疼的。”注意到黄粱皱起眉头,辛雨挥了下手臂,“行了,算我多嘴,我走了。”
辛雨快步离开了事务所。
“黄粱,你说可能吗?”欧阳倩问。
“什么?”
“存在没有根源的火灾。”
黄粱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但是你相信存在。”
“或许吧。”
虽然明知道去现场去发现不了新的线索,但是黄粱还是在第二天起床后,去往了那间发生火灾的快餐店。
这间名叫“大碗厨”的快餐店就坐落在华清国立大学附近的商业街上,距离大学的北区——寝室楼区——只有不到十分钟的路程。这算是一条比较繁华的街道,有几万名学生作为潜在顾客群体,算得上是寸土寸金的地界。
怪不得大半夜的,还能有学生来围观火灾。黄粱打量着面部全非的“大碗厨”快餐店的门脸,默默的思忖着。
观察这间被火焰吞噬殆尽的人不止黄粱一个人,三三两两的,或是学生、或是行人,都会在经过这间被焚烧的惨不忍睹的门店前驻足观看。黄粱甚至看到了几个小姑娘,用烧焦的门店做背景进行自拍,嘟着嘴卖萌。
摇了摇头,黄粱把注意力集中在漆黑一片的门店上。
几乎所有东西都被火灾烧毁了。一眼望去,满目疮痍。黄粱几乎看不到物件的原本形态,黑乎乎的焦炭把整间门市房完全覆盖,一股刺鼻的味道冲击着黄粱的鼻子,让他微微皱眉。
拦在门前的警戒线挡住了黄粱的去路。不过事实上,他也没有进入一探究竟的念头。毕竟里面都是烧剩的灰烬、残骸。
黄粱沿着街道走,找到了这座小区的大门,他进入小区内,找到了“大碗厨”快餐店的后门。
这种沿街的门市房,有前后两扇门。可以从前门进入,从后门直接进入小区的内部,是一个南北贯穿的、细长条的格局,面积并不是很大,将将过一百平方米。
和黄粱预料的一样,后门也被拉上了横幅,禁止人随意进入。
有一名无精打采的年轻男人正蹲在后门的警戒线前,在抽着烟。
“嘿,借个火。”
黄粱从怀里掏出一包烟,从中抽了一根。他没有抽烟的习惯。时刻在身上备着一包烟,是因为在黄粱看来,抽烟是男人之间最简单有效的搭讪方式。
“呦呵,软包中华?”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扔给了黄粱。
“您尝尝。”黄粱把手中的烟递给男人,自己从烟盒里又抽出一支,用打火机点上。
男人抽了一口后,陶醉的闭上眼睛,感慨道:“啧啧,好烟就是不一样。”
“您这是忙什么呢?”黄粱指了指男人身后的警戒线。
“甭提了,老板让我在这儿守着,说是不能让任何人进去。”男人愁眉苦脸的说道,“哎,这叫什么事儿啊,好好的店,一把火就没了。哥们可能就没工作了,哎,真TM倒霉。”他苦笑了几声,“不过相比那个死鬼,我可能还强点。”
黄粱不动声色的问道:“死鬼?”
“一个小偷。”男人抽了口烟,接着说道,“这小子哪天来不好,非着火那天来!得,钱没偷着,命反而搭里了。
“他还真是倒霉啊。”
男人啐了口痰。“谁说不是呢。艹,昨天还碰着一SB。”
“嗯?SB?”
“没错,一SB。”男人骂骂咧咧的说道,“哥们我就住这小区里,所以老板大半夜的打电话,直接给我弄起来了,让我过来看看。你说我来能顶啥用?该烧不是还得烧,我还能一泡尿给丫都呲灭了?”
黄粱忍俊不禁的笑了笑,面前这位小年轻颇有说相声的潜力。
“我穿着睡衣、塔拉就拖鞋就下楼了,毕竟是工作的地方不是。”男人抱怨道,“你才怎么着,我在路上碰上了一个神经病!”
“那SB?”
“对,就是那SB!”男人说,“虽说是大半夜吧,但是当时温度少说也过二十度了,咱京阳市的夏天可是出了名的热。那SB穿了一身的黑衣服,捂得严严实实的,还戴着个黑色的棒球帽。我看着都替丫热!”
“是吗?”
“可不是嘛,看着TM就不像好人。”男人说,“而且这丫竟然看着火灾现场笑出了声!嘴里还念念有词的!纯神经病!”
“幸灾乐祸?”
男人嚷嚷道:“肯定的!什么人性。”
黄粱问:“您还记得他当时嘴里念叨的是什么吗?”
“没注意听,那SB好像嘀咕了一句‘仪式就要完成了’之类的神神叨叨的话。”男人不以为然的说道,“当时我急着赶到现场,也就没功夫搭理他。要是让我再碰到他,我非抽丫几个大耳咧子!”
“当然,当然。”
“爷们,您是来干嘛的?”男人打量着黄粱,“来围观的?您来的可晚了点。热闹早就完事了。”
“我?顺便逛逛而已。”
又和男人闲聊了一阵儿,见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黄粱也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在外面找了间小饭馆,把午饭的问题解决后,黄粱开车回到了事务所。刚用钥匙打开门,客厅就传出了欧阳倩的声音。
“回来啦?”
“你今天没有课吗?”
随手把钥匙放在鞋柜上的小瓷罐里,黄粱走进客厅,他看到欧阳倩正躺在沙发上看杂志。
“一上午的课。”
“你还真是悠闲。”黄粱讽刺道。
欧阳倩一副无奈的表情。“没办法,谁让我智商高呢,不用努力都是学霸。”
“你也不怕闪到舌头。”
“陈述事实而已。对了,黄粱,你刚才出门干什么去了?”欧阳倩把时尚杂志放在一旁,兴致勃勃的望着黄粱。
“去火灾现场转了转。”
欧阳倩问:“你去我们学校了?”
“嗯。”
“怎么不通知我一下啊,我可以逃课给你当向导嘛。”欧阳倩撅起了嘴角。
“算了吧,你甭想把我当作你逃课的理由。”
“切....”
小心思被戳破了,欧阳倩也不害臊,自顾自的又拿了杂志,翻个不停。
“到现场有收获吗?”
“算是有吧。”黄粱想起了那名店员谈起的幸灾乐祸的“SB”。
“我就说是白费劲儿吧——有收获?”欧阳倩把头从杂志上抬起来,“发现什么了?”
黄粱把他和男人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可能就是个脑子不正常的神经病啊。”欧阳倩不以为然的说道,“现在这样的怪人层出不穷。哎,世风日下啊。”
“或许吧。”
和欧阳倩不同,黄粱对这个看着火灾现场露出笑容的黑衣人有些耿耿于怀。确实有很多人存在这种幸灾乐祸的心里,这是人的劣根性,是骨子里的东西,只能通过提升自身修养来扼制。但是他口中出现的‘仪式’这个刺耳的字眼,让黄粱有些难以释怀。
根据黄粱的了解,很多纵火狂都会返回放火地点,去查看火情。而且有不在少数的纵火狂,认为燃烧的火焰能够净化罪孽,他们会认为这是一种神圣的仪式。黄粱看过很过类似的案例。
那个行为诡异的幸灾乐祸的男人,符合纵火狂的诸多特质。
会是这个人吗?黄粱默默思忖着。
“你对这件事还真的挺上心的啊。你下午还出门吗?”
欧阳倩的话打断了黄粱的沉思,他耸了耸肩,转身走向卧室。
“切,无聊。”欧阳倩嘀咕了一句,把注意力放回到时尚杂志上。
把卧室的门关上后,黄粱换了一身宽松的衣服。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黄粱坐起身,把放在柜子里的笔记本电脑拿了出来。
他要查查看过往发生在京阳市的纵火案。
这名纵火狂无疑很有经验,没有给警方留下明显的线索。据此,黄粱推测他应该是惯犯,这次纵火烧毁“大碗厨”快餐店,应该不是他第一次犯下这样的罪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