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这些人实际能够爆发出多大的战斗力,但只要他们站在那里,黄粱相信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就不敢轻举妄动了。这些外国壮汉的肌肉蕴含着爆炸般的力量,让他都不禁心生敬畏。
应该不需要担心陈思明的人身安全了。黄粱暗自思忖。有这些一流的保镖在,没人能够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伤害到陈思明。
“还有一批设备正在运往这里的路途中,明天之前应该就可以投入使用。”王宁在一旁讲解道,“都是世界最先进的安检设备。为了确保订婚宴万无一失,陈董特地从国外空运过来的,那些设备的租金可是不便宜。”
“是啊...”
“无论是宴会上的食物酒水,还是所有参加订婚宴的工作人员和嘉宾,都会接受相关安检设备的仔细检查,以确保万无一失。”王宁说,“任何危险的物品都无法被带入会场内。”
跟在王宁的身后,黄粱向教堂内部走去。通过教堂门口两扇巨大的木门,黄粱迈步走进了教堂的内部,一眼望去,这座巨大的空间中,被几十排厚重的实木长椅充斥,视野的尽头是一座华丽庄严的神坛。天花板上是精明的壁画,高高的色彩明亮的马赛克玻璃窗让人从心底油然而生出一种神圣之感。
引发人的这种渺小的感觉,或许就是这栋设计伊始的初衷之一吧。黄粱想。
黄粱属实是搞不懂陈思明的脑回路,仅仅是场订婚宴,真的需要摆下如此隆重的场面吗?等到结婚典礼的时候,他还能玩出更出格的举动?
又或者是因为在陈思明的内心中,他已经悄然接受了自己可能死在订婚宴这一天,所以才会极尽奢华之能事?
“当仪式正式开始的时候,这栋教堂会被封闭起来。正门和几个旁门会有专人把守。闲杂人等是绝对不可能接近教堂的。”王宁说,“陈董需要绝对的安全,我们希望能够达成这一目标。参与订婚宴的嘉宾只有经过数道安检程序后,才能够被放行进入会场内。”
黄粱点了点头:“嗯。”
“您有建议吗?”王宁问,“陈董很看重您的看法。”
“没,如果所有的安保措施都能够切实实施的话,我认为你们陈董一定不会发生意外。”黄粱说,即使以他专业的眼光,他也找不到可以被人利用的漏洞,“花大价钱打造的安保体系确实不一样。”
“您过奖了。”王宁说,“那位‘张半仙’,您仍旧没有找到他吗?”
“没有。”黄粱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仍没有联系你们陈董?”
“没有。”王宁神色紧张的说道,“我们陈董一直在等着他的出现,但是直到今天,他仍没有现身,或是主动联系我们。”
“......这位老爷子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谁知道呢......”
黄粱和王宁站在空旷的大教堂内,和四周静谧的气氛融合在一起。黄粱打量着这座历史悠久的大教堂,在心中幻想着曾经在这里发生过的一幕幕悲欢离合。明天的这个时候,在宾客们的见证下,陈思明将会在祝福声中,体会到一个男人的责任,以及婚姻的含义。
他能够安然无恙的度过明天吗?黄粱突然对这个问题心生恐惧。
该死,我终究还是被那个老骗子影响到了。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黄先生,您相信那位‘张半仙’真的能预知未来吗?”王宁略显突兀的一句话,把黄粱从胡思乱想中拉回到现实世界。
“你相信吗?”黄粱转头看向他。
他缓缓的摇了摇头:“不。”
王宁的半张脸隐没在阴影中,让黄粱看得不是很真切。他脸上的表情冷淡漠然,像是一张不那么精致的面具一般,把他内心的真实情感隐藏在它的下面,防止他人的窥探。
黄粱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高深莫测的王宁,他散发的气场与平时那个卑躬屈膝的他判若两人,一时让黄粱陷入了惊愕。
“呃...”黄粱停顿了一下。
“抱歉,我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平常那个总是把微笑挂在嘴角的王宁又回来了,他歉意的鞠躬致歉。
“没什么...”
黄粱又仔细打量了他几眼,没再说什么。
或许是他压力太大吧。黄粱想。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王宁作为向导,领着黄粱把这座教堂走了个遍。在这个过程中,时不时就会有人来找王宁商量工作上的事宜,这让黄粱对他的工作能力有了一个更加直观的了解。
之前黄粱就察觉到王宁的工作能力很强,而经过这一个多小时的体验,王宁统筹全局的大局观让黄粱大为钦佩。
或许这就是陈思明离不开王宁的原因吧,在黄粱这个旁观者看来,陈思明似乎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王宁去处理,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王宁就像是陈思明的保姆一样,尽心竭力的帮他处理每一件事情。
如此重要的人,陈思明对待王宁的态度却很值得回味。
当黄粱准备离开的时候,陈思明现身了。他的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好,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表明他最近的睡眠质量不高。
而王宁则成为了他的出气筒。
陈思明当着黄粱的面儿,对王宁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他抓住几个在黄粱眼中根本无关紧要的小事,反复的责骂王宁办事不周,这让站在一旁的黄粱非常不自在,他离开也不是,不离开也不是,只好眼观鼻、鼻观心的眺望远方的青山绿水,等待陈思明把心中的邪火发完。
对王宁一通臭骂后,陈思明连声招呼都没和黄粱打,径直离去了。注视着他钻进豪华超跑的身影,黄粱除了苦笑,只能是报以同情的拍了拍面色铁青的王宁的肩膀。
“你们陈董脾气可真大。”他说。
“我都习惯了。”王宁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他其实人还是挺好的。”
“你为什么不换个工作呢?”黄粱忍不住问道,“你这样出色的工作能力,去任何一家大公司都可以施展拳脚,为什么留在陈思明的身旁呢?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好奇而已。”
“这就是命吧。”
黄粱能从这几个字中感受到王宁深深的绝望,他涌起一股好奇心,想对面前这个男人的过往经历一探究竟,但随即这个念头就被他掐断了。
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黄粱用这句话告诫自己。
告别王宁后,黄粱终于踏上了回家的归途。和来时的心情完全不同,他已经没有了对陈思明安全的担忧和忐忑,围绕订婚宴会场编织成的一道道安全防护网,完全可以让所有对陈思明图谋不轨的人望而生畏。
或许正是因为了解到自己没有任何伤害陈思明的可能性,所以那位张爷爷才至今都没有现身吧。黄粱思忖道。
他把自己放在骗子的立场上,来看待目前的局面。毫无疑问,因为贪婪——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这伙骗子已经丧失了主动权。他们本应该在陈思明上钩的时候果断收网,但是他们并没有这样做,而是愚蠢的等待事态进一步发酵。
这种抉择带来的直接后果是陈思明变成了惊弓之鸟,他在安保上投入了大笔的资金,而这笔钱,原本可能会进入这些骗子的腰包中,现在却被国外的安保公司收入了囊中。
想到这里,黄粱渐渐开始理解为什么陈思明会在明知这可能是有人专门为他设的局时,仍想通过破产免灾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他终究还是会花钱的。
在张爷爷对他说出了那句他将会死在自己订婚宴上的死亡预言后,陈思明就注定要破财免灾。唯一的区别只在于他银行账户里得钱被谁分走。
目前看来,从这件事情中获益最大的是国外的安保公司,以及黄粱和欧阳倩。
想到这里,黄粱不免一阵苦笑。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从骗子的身上获利,但某种程度上来讲,如果没有以‘张半仙’为首的这伙还不确定究竟存不存在的骗子团伙,黄粱也就不可能接到劳务费如此之高的委托。
张爷爷,我还真是得谢谢你!黄粱想。放心,一有机会,我就会送你去监狱养老,我保证。
返回的路途花了黄粱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当他走进事务所的客厅时,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三点一刻。拿了罐冰镇啤酒,黄粱靠在沙发上,吹着窗外的凉风。
虽然已经实地去宴会举办的现场走了一圈,也亲眼看到了那些专业的安保人员,但是黄粱的心中仍有一丝阴霾,执拗的钉在那里,不能消散。这丝若隐若现的不详之感,让黄粱有些烦躁。他很讨厌这种内心无法宁静的挫败感。
即使这种心情几乎充斥了最近一年来他生命中的每一天,但是他仍无法坦然面对。
只有一个晚上了。黄粱想。这是那位‘张半仙’最后的机会,他会在今天这个注定许多人无法入眠的夜晚中主动联系陈思明吗?
黄粱不确定自己是在期待这件事的发生,还是在抗拒它。
他此刻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自己心中的那份忐忑一定会让他失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