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望和刘明泉之间,因为司烟儿产生了一些恩怨,他理解对方的小人行径,可他一直不明白宁玉婷和自己又有什么纠葛,怎么总跟自己过不去。
直到李彦说出那句:“你的保研名额被拿下后,我推荐了宁玉婷!”
苏望把酒杯往桌上一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他不是不知道这件事,不过在和李彦聊这件事之前,一直以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宁玉婷是班长,成绩虽然不太好,可一直都深得李彦的信赖和喜爱……
学院里的人都知道,李彦中年离异,已经单身了四五年。
期间也有不少人说媒,不过几十次相亲全部是屡战屡败。因为那些女人都嫌弃他发际线太靠后,明明不到40岁,看起来却有沧桑感。
反倒是在学校里,很多女生被他风趣幽默的讲课风格所迷倒,宁玉婷就是表现最强烈的一个。
然而现在看来,或许宁玉婷还真的和李彦有事情,要不然以她的历年成绩,是根本不够条件的。
李彦没有多说他两个之间的事情,只说宁玉婷早有预谋,看准了李彦不会告发苏望作弊的事情,也不希望别人知道这件事,所以以此为要挟,把保研名额抢到手。
可仅仅是这样,她似乎仍然不愿罢手,前段时间又跟李彦说,苏望最好别碰到自己,要不然就让他好看。
李彦觉得这女人不可理喻,她已经比苏望早通过了司法考试,早一年读研,两个人的境遇几乎天壤之别,怎么还会念念不忘地打压当护林员的老同学?
结果那天宁玉婷说出了心里话,她的目标和苏望是一样的,都是想去最高检,但是入职难度很大,以她的水平,很有可能要考好几年。
她担心苏望卧薪尝胆,将来会成为自己的绊脚石,更不甘心让苏望走到自己前面。
读研究生之后,她有点肆无忌惮了,时不时也拿这件事来要挟李彦。
毕竟辅导员掩饰学生作弊的事情,也算是一个丑闻,更可笑的是,这个学生还采取了男扮女装的作弊手段,光凭这种“新颖独特”的手段,也可以上热搜了。
李彦真的担心这个女人失控,几乎已经和她断绝了来往,手机上有几十个她的未接来电,微信上的所有内容,他都以否认和“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来回应。
苏望明白,他这是担心被宁玉婷下套,留下相关证据。
但后面的事情就更让苏望
吃惊了,李彦为了和这件事撇清关系,已经辞掉了学校工作。
“您这牺牲太大了吧……”
他惊讶地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件事全是因自己而起,就是肝脑涂地也无法报答李彦的恩情了。
李彦摆了摆手,拿起筷子从火锅里捞菜,顺便招呼服务员加点水。
大概过了一分钟,他咽下嘴里热乎乎的菜叶,这才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我没你想的那么伟大,我也是有自己的考虑。咱们学院竞争太大,我都干了10年的辅导员了,至今评不上个副教授,其他高校早就递来橄榄枝,更好的待遇等着,我干嘛还在这耗着?”
他这两天在学校办完了离职手续,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苏望这档子事,今天在这里吃顿火锅,也算是和学校,和苏望,和过去的自己告别。
对于苏望以后的路,李彦直言他帮不上什么了,只能提醒他小心宁玉婷,她手里应该没有证据证明苏望作弊,以后无论遇上什么事情,只要一口咬死没有这回事,一切都万事大吉。
李彦苦笑着干掉杯中酒:“说来惭愧啊,我自诩刚正不阿几十年,结果还要因为这点事儿和你‘串供’。”
苏望脸红了:“老师,一切都是我的过错,如果我不去和宁玉婷竞争,这件事就永远揭不开。”
“不不,我已经把这件事的处理好了,以后如果遇上宁玉婷咬你,你就说她恶意构陷就行,咱们都是学法的人,一切都要讲证据,你安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吧,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千万千万不要再做这种违法乱纪的蠢事。”
苏望不等他说完,已经流下泪来。
他当场踢开椅子,竟又一次跪倒在李彦面前,结结实实地磕头。
李彦赶紧拉开他,两个大男人头对着头,都哭得一塌糊涂。
苏望从酒店醒来时,已经是当天夜里八点多钟,他喝断片了,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住到这里的。
他打开手机看到微信留言,李彦说他下午还有一个学院老师张罗的送别宴,就不陪他了,让他休息好明天回工作岗位,千万别放弃复习,争取早日考出来。
苏望苦笑着摇了摇头,倚着酒店的床头出神。
李彦和宁玉婷之间恐怕不是简单的师生关系,这次李彦离开学校应该也是被逼无奈,这个女人如果撕破脸,说他猥亵学生,学术不端,恐怕他就是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这样算来,宁玉婷就像是一颗
定时炸弹,稍有不慎就要摧毁他和李彦的前途和事业理想。
真正麻烦的是,苏望和李彦都是自身不干净,被人家拿住了小辫子,他只是拉黑微信,就已经激怒了她,如果自己今年顺利考研或者考公务员,都有可能让她进入暴走状态……
“唉!误入歧途,误入歧途啊!”
苏望辗转反侧了一整晚,自责的眼泪打湿了枕头。
第二天返回驼山林场之前,他给孙雨朦打电话,想问问她有没有时间见一面。
此时的他心乱如麻,急欲找人倾诉和听听建议。
或许潜意识里,他还想告诉她,自己可能要放弃那些理想,老老实实在驼山奋斗一辈子了。
可惜,苏望的一腔冲动,被一句“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应答”给浇灭。
在回城的大巴车上,孙雨朦发来微信:“不好意思,今天开闭幕大会,手机静音了,有什么事吗?”
此时的苏望已经冷静下来:“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周几去老耿家?我好提前安排一下工作。”
孙雨朦不疑有它,脱口而出:“就明天吧,我一早去林场接你!”
“好,我在场部等你,不见不散!”
“嗯,不见不散……”
回到林场,苏望连夜上了将军岭。
偌大的林场,几百个干部职工,他竟然一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唯一牵挂的就是那只名为“小豹子”的豹猫。
离开将军岭已经有接近一个月的时间,他突然觉得自己和小豹子一样孤苦无依,心里有一个强烈的冲动,想要抱一抱它,寻求一点点安慰。
将军岭瞭望台里,今夜值班的是庞青山和一个新人,苏望突然敲门,可把他俩吓了一跳,还以为来了什么坏人或者野兽。
待苏望出声叫人,庞青山才打开门,没好气地给他介绍新人。
苏望根本没兴趣,进门后目光就扫到“小豹子”那个用脸盆做的暖窝上。
他倒是忘了,豹猫是个夜行动物,天一黑就出门了,此时根本没趴窝。
庞青山说,这阵子“小豹子”已经不天天来将军岭了,鬼知道它去了哪里。
当天夜里,苏望就在瞭望台里凑合了一夜,这段时间南坡的积雪消融,又到了山火高危期,苏望干脆替庞青山值了四个小时夜班。
现在的他可不敢再像以前那样糊弄了,因为这山林里有了太多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