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家属院的保安说,李彦早就搬走了。
他之所以知道李彦这个人,是因为他把房子卖了,卖得挺便宜,让家属院的老头老太太天天戳脊梁骨,说他拉低了小区的房价。
苏望皱起眉,吞吞吐吐地问道:“你有没有听到关于他的其他什么事?”
范建心里那股气还没释放出来,直接开口抢了一句:“就是他有没有乱搞男女关系?”
那保安眼前一亮:“哎呦?他身上还有这种事儿呢?你快讲讲……”
苏望翻了翻白眼,扭头就走。
范建冲保安露出一个坏笑:“改天吧,改天!”
他快步追着苏望离开,留给保安无限遐想。
苏望此时已经有点慌乱,快步走进了学生宿舍区。他站到女研究生宿舍楼下,逢人就问知不知道有个叫宁玉婷的住哪个房间。
结果还真让他问着了,一个女生听他打听宁玉婷,就凑过来问:“你们找宁玉婷干什么?你是干什么的?”
苏望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裳:“我是她本科同学,也是咱学校法学院毕业的,来找她出去玩。”
“既然你们是同学,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
“这个,我之前手机丢了一次,电话都没了,这不是正好回学校了嘛,想着能联系上最好。”
“我怎么这么不信呢,你最好别动坏心眼!”
“看您说的,咱学校是最安全的地方,我还能有什么坏心眼,你认识她?她住哪个屋?要不帮忙叫她一声也行。”
“嘁,我可没那闲工夫,你在这里等可白搭,她休学了,这个学期是不会来学校了!”
“啊?这是为什么呀?我,这,怎么才能找到她呀?”
“我哪知道为什么,你去找学校老师问吧!”那女生拎着包走出老远,还不断警惕地回头望过来。
苏望没再纠缠她,而是直接去了学院教研室。
他想找几个相熟的老师,好好问问宁玉婷和李彦到底发生了什么。
专教基本法的老师卫明认出了苏望和范建,热情地拉到走廊尽头的会客区坐,听说范建都快有孩子,卫老师开心得不得了。
不过听说他们这趟是来询问李彦和宁玉婷的事情,卫明就有点为难了。
他推了推眼镜左右张望了一下,这才叹气道:“本来这种事情是不应该再往外传了,不过我也替李彦老师叫屈啊。这件事真说起来,虽然有那么点不成体统,可法律上从没禁止过师生恋呀!”
苏望和范建对视一
眼,觉得总算找到个明白人,可以把这件事弄清楚了。
据卫明说,还在放寒假的时候,一封实名举报信被发送到好几位老师的邮箱,举报人就是宁玉婷。
信上说李彦对她始乱终弃,大一时拿成绩挂科来威胁,骗取了她的贞操,逼迫她委身,为了骗她不报警,曾经多次许诺要与她结婚。
可自从她读研之后,李彦又看上了别的小姑娘,对她置之不理,以前的一切承诺都成了空头支票。
所以一气之下就群发了电子邮件,举报了李彦有违师德。
“我们能看看那封邮件的内容吗?”
卫明挠着头:“这个,我已经彻底删掉了,这种事情没什么好看的,都是她的一面之词,其实在我看来主要是想搞臭了李彦老师罢了。”
他说李彦离婚已经很多年了,这么多年来都是单身,两个人应该也是恋爱关系,这恋人分手是很正常的事情。
估计这女人有什么要求,可能超过了李彦的能力范围,满足不了她,所以就来个鱼死网破吧。
学校内部做了个调查,找李彦谈话,找宁玉婷谈话,双方又对质了一次。
李彦那边支支吾吾,被这个女生一阵抢白之后竟然败下阵来。
因为宁玉婷威胁要把事情捅到微博上去,学校为了保全名誉,不得已给了李彦一个处分。
然而仅仅是这个处分还不够,宁玉婷仍然不依不饶,后来李彦主动递交了辞职。
他说的这些,和李彦之前给苏望透露的信息有些吻合,可与范建了解的却不一样。
“学校不是出了个处罚通报吗?”苏望把范建的手机拿出来,展示了那个通报红头文件,白纸黑字带公章。
“这个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我都没看到呀?”卫明扶了扶眼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卫明让四人等一下,他去问一下院系领导。
几分钟之后,他带着一丝苦笑回来:“哎呀,为这事儿让领导骂了一通。这个文件是真的,当时学校先驳回了辞职请求,又下达了这个开除通报,领导说这事不地道,为了给李彦留点面子,也不让外传,所以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其实说起来,李彦损失很大,这宁玉婷只是休学一学期,避过风头去之后什么都不耽误。
见卫明是同情李彦的,苏望看到了希望,连忙问知不知道李彦的下落。
卫明这段时间没有跟李彦联系过,当场试验了一下,才发现微信被拉黑电话也停机了。
苏望的心沉入谷底,他很
难过,想起当初在小山上他跪下,承受李彦气急败坏地抽打;想起在火锅店里,两个大老爷们抱头痛哭,想起以前在学校里的点点滴滴教诲,他隐隐约约觉得这里面也有自己的一点因果,感觉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难以挪动。
卫明还开解他:“李彦是个很厉害的人,这点事情不会打倒他的,你放心吧,没准过几天他就又出现在大家视线里了。”
苏望茫茫然地点头,告别了卫明离开。
他们走出去老远,卫明突然追过来说了句:“我刚想起来,你们联系不上他,可以试试电子邮件呀,我们内部沟通,邮箱用得还是很频繁的。”
苏望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立刻用手机连发三篇邮件,询问李彦的近况。
等了大概半小时,李彦没有回复,范建和孙雨朦要送苏望去长途汽车站,赶末班车回驼山。
坐在孙雨朦的车里,实在没辙的苏望,终于拉下脸来给宁玉婷打电话。
第一遍电话接通,宁玉婷还带着虚假的客套:“老同学,今天怎么有空想起我来了?”
苏望黑着脸问她在哪,想当面谈谈。
“有事吗?”
“有,关于李彦老师……”
“我没空!”一听到这个名字,宁玉婷立刻挂掉了电话。
苏望耐着性子继续拨号,一次又一次。
挂断、挂断、再挂断,直到苏望打了第7次,宁玉婷终于忍不住了,用一种火冒三丈的语气吼道:“打你妈啊!不是你拉黑我那会儿了?”
她的吼叫声很大,尽管苏望没有开免提,孙雨朦也听得清清楚楚,她假装专心开车,心里却默默记下一笔:“这个女人很记仇!”
苏望质问他为什么非要逼走李彦。
宁玉婷冷哼一声:“要你管?!你自己屁股还没擦干净呢,倒来给他打抱不平?”
苏望心虚,赶紧大声吼:“我现在就问你,李彦在哪,你一定知道他在哪对不对?你快点说,他现在失联了,我们很担心他,你也不愿他寻短见不是?”
“我不知道他在哪,你不要再烦我,要不然我把你和司烟儿那点破事捅出去!”
她这话说的声音很大,孙雨朦听得当场就变了脸色。
宁玉婷恶狠狠地挂了电话,苏望颓然无语。
路上孙雨朦还在安慰他:“放宽心,一切都往好处想,说不定过一会儿就能收到李彦的回复邮件呢。”
不过目送苏望坐上长途车离开后,她立刻向杨安安和范建问道:“司烟儿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