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先生,麻烦您帮我做一件事。在我的时空之中,时间领主出现了,她打算偷走秋收节,让女神的目光就此移开。我想夺回秋收节,我想获得女神的帮助。”
“艾连特罗斯·卡里普索破坏了报时钟,但,这件事我只是道听途说,并不知道其中的细节,我想......或许您有办法扭转此事?”
夏笙放下笔,迅速翻开下一页: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卡里普索家族现在的风头已经被雅尼克家族盖过去,不复往日荣光。往他们家族安插一两个卧底还是办得到的,但我们的年代相距百年,很容易出现疏漏,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夏笙沉默了很久,直到一个新奇大胆的想法蹿入他的脑袋。
他沾了沾笔墨,继续写道:
“不如,潜移默化地改变卡里普索家族?他们是坚定的指引教会的信徒,这是既定事实,而我,是指引之神的使者。我们不妨把这场灾难写成一则预言,让他们提前得知雅尼克家族的阴谋,同时,配合我演一出戏。
“他们想从这场游戏中获益,那就如他们所愿。只要能保住报时钟,让艾连特罗斯·卡里普索假意破坏,让报时钟能在秋收节当晚出其不意地敲响,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而且,我大概能猜到他们的目的了。”
他停下笔来,忐忑不安地翻开下一页。书先生的文字轻盈而坚定,仿佛一位慈祥的老者,对着后辈露出欣慰的笑容:
“十分有趣的想法,呵呵。那就让老朽试试吧,偷偷塞一张预言书进去不是什么难事,关键在于之后的时间里如何影响卡里普索家族。
“不过,这并不着急,我们有上百年的时间,呵呵。”
......
看着遍地的白花,夏笙终于如释负重地拉着奥尔维纳坐了下来。
“赌赢了......”
猩红的、孕育着可怕生命的仪式,变成了灰茫茫的一片,点点翠绿映衬着。
这是一场豪赌,召唤丰收女神,历史从未记载过实例,只有传说,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传说是真的”这一前提上。
传说中,人们只成功过一次,而展现的神迹也仅仅是一个资深的魔法使也能做到的程度,那究竟是不是真的神迹已经无法考究。
可以确定的一点是,没人见过真正的神降,未曾目睹过神的身影。
但,夏笙有着一件所有凡人不曾拥有的关键要素——坠落权杖。
如果凡人的声音太微弱,女神不会亲自降临,那换成另一位神明去呼喊呢?若是曾经的万众之神——“引路人”先生——的权杖,在深空中敲响,那苍老年代发出的回响,应该会被所有神性生物捕获。
因此,只要能夺回秋收节,只要女神的视线没有被迷惑,夏笙就有“敲钟”的机会。
事实证明,他赌赢了,差点葬送了生命,但是,赌赢了,一切都值得。
鲜花盛开,把夏笙周围变成白色的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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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藤爬上了夏笙的身体,一朵朵花儿冒出头来,直到把夏笙彻底吞没。
夏笙下意识抱紧了奥尔维纳,将她护在怀里,因为他无法分辨丰收女神对他是否有恶意。
突然,怀中的奥尔维纳不见了,周围变得一片漆黑。
一缕阳光扎破了黑暗,一个纤纤的身影背对着阳光,向着他走来。
夏笙用手挡住刺眼的阳光,这里不知道是什么空间,但他可以肯定的是,现实里的他还在抱着奥尔维纳,被笼罩在花海中。
“你,不是‘引路人’先生,她过得还好吗?”宛如圣母一般纯洁神圣的嗓音响起,仿佛能净化所有的邪恶。
面对这位神灵,夏笙俯**子,想要跪下,膝盖弯到一半,又被无形的力量托起。
“无需繁节,你能获得‘引路人’先生的信任,便有资格与我等平等对话。”
话虽如此,但夏笙还是以手抚胸,向丰收女神鞠了一躬:“感谢女神庇佑。”
“给予你庇佑的,是你自己,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以凡人之躯战胜了恶魔领主的人,你的智勇值得肯定与褒奖。”
“仅依女神光辉,我只不过是抱着赌上性命也要与您见上一面的决心,一直坚持到现在而已。”夏笙依旧恭敬地低着头。
女神背对着光,看不清她的面容,同时也为她蒙上一轮神圣的光辉。
她思索片刻,缓缓开口:“这是,人类的玩笑话吗?可惜,‘幽默’已经从我身上剥离了。”
夏笙突然想到,城里的人还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嬉笑梦魔虽然被击败了,可她的残党还在城中肆虐。
“女神大人,我有一个卑微的请求,能否将城内的恶魔一并驱逐?”
女神微微一笑,声音悦耳动听:“我打算把这个任务交付于你,我赐予你力量,你来结束这一切。”
“可是这样一来......”
女神丝毫不介意的继续说:“这是你的战役,勇士需要善始善终,我只是你的计谋之中,关键的一柄利剑。”
夏笙把头又低了一些:“愧不敢当。”
他的心里却是在想:神灵都这么好说话的吗?一点架子都没有,‘引路人’先生是,丰收女神也是......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引路人’先生,现在怎么样了?”
“回女神大人,‘引路人’先生被卓玛迪亚驱逐,正于繁星之间遨游,最近应该还在我的故乡。”
“呵呵,真是逍遥惬意,真希望在末日之前能与她见上一面,不过......”女神的目光投向夏笙,如同母亲一般慈祥,“你的出现,让我在末日中看到一丝曙光。”
夏笙默不作声,他对自己到底能否对抗所谓的末日根本就没有信心。
一开始,只是他与“引路人”先生的交易,成功阻止深渊苏醒后,就可以回家。而现在,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一段时间,认识了放不下的人,他已经有些......不想回去了。
女神似乎看到了他的纠结和沮丧,宛如唱响摇篮曲一般红唇轻启:“你会慢慢变强,无须担心,年轻的勇士。终有一天,你的名字会让恶魔闻风丧胆。”
说完,女神背过身去,慢慢走向日轮:“回去吧,完成你的使命。”
接着,她想起了什么,稍稍顿了一下:“噢,对了,那位精灵剑的拥有者还活着,只是要把他挖出来,可能要费些力气,呵呵。”
女神悦耳的笑声越来越远,世界又变回一片漆黑。
藤蔓慢慢褪去,夏笙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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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的烧伤竟然恢复了,被烧焦的死皮一块块掉落,露出如婴儿般雪白的肌肤。
于此同时,丝丝入微的力量在他身体上流淌,十分轻柔,与深海树树枝偷取的狂暴能量截然相反。
他把奥尔维纳放下,调皮地撑开奥尔维纳的眼皮,道:“等我一会儿。”
奥尔维纳顺势睁开眼睛,看见遍地盛开的白色花儿,意识到事情在往好的一面发展,不禁笑了起来:“你要去哪儿?”
夏笙眼睛一熘,思索道:“嗯......去当一次英雄,或者装一次神棍。”
随后,他在奥尔维纳的嘴唇上吻了一口,转身面向燃烧的城市,飞了过去。在空中顺手接住了小白,让它爬到脸上,幻化出一张白色的面具来,右眼之下,刻着蓝色的代表着慈悲的眼泪。
......
老达尼吸完了最后一口烟,他身上的裂缝已经横贯左肩右腹,恶魔随着都有可能撑破他的身体。
“嗯,感谢你给我抽完一支烟的时间,可惜,我不能让你出来。”
老达尼扔掉烟斗,握紧了为夏笙定制的飞刀,对准喉咙。
他不停地深呼吸,为自己鼓劲,最后,一咬牙,昂起头,露出脖颈,把飞刀狠狠推向自己。
在这一瞬间,身体上的红光消失了。
老达尼及时意识到这一点,偏离了力道,刀子在喉咙左侧划出一道浅浅的伤痕。
“这是......”老达尼上下摸着胸口,确认那道裂缝已经不见了,皮肤表面也没有对应的伤疤。
但这时,一只臃肿的恶魔正路过这里,它嗅到了老达尼的气味,疯了似地爬了过来。
老达尼看着迅速爬向自己的恶魔,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兴奋了起来,抄起一旁的铁铲:“哈,终于他娘的把老头我当成人类了,来吧,你这丑陋的怪物!”
恶魔像是被激怒了,短小的手脚支撑着肥大的身躯,似滚似爬地扭动着,甚至撞倒了沿途的建筑。
就在老达尼轮着铁铲想要跟恶魔拼命时,恶魔却自行漂浮起来,缓缓升向天空。
“额?”老达尼不解地看着越升越高的恶魔,手上的铁铲一时间不知该往哪儿放。
中心广场的一栋废墟里,德拉科抱着妻儿走了出来。
他呆呆地看着上空,在城中肆虐的恶魔宛如倒流的彗星,一头接一头向天空坠去。
密密麻麻地织成一张血与肉的天幕。
在天空中,还有一个极其微小的身影,在恶魔组成的帷幕中却又那么显眼。
码头上的人最拥挤,人们呆若木鸡,望着天空诡异的画面。他们停下来逃亡的脚步,抱紧了身边的人。
他们翘首、沉默,注视着悬浮在天空的,宛如神明的身影。
人们看不清他的面容、他的衣着,但每个人都注意到,在他手上泛着微光的、如枯木一般的权杖。
西城门驻守的士兵,把尚有一口气的战友背起,长官指挥着收拾残局,引导幸存的市民有序走出城门。
可其中一个贫民站到了道路的中间,他双手交叉向握,抵住下巴,跪了下去。他泪眼婆娑,昂首望着天空,嘴巴颤抖着念不出一个祈祷词。
有士兵想要把他拖走,以免发生踩踏。
可这时,又一个人跪在他身边,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
刚走出城门的贫民也掉头折返,加入了这支祈祷的队伍。
十个、五十、一百......
贫民们几乎堵住了路中央,想要出城逃亡的人只能从两边挤着走。
一个士兵对此不解,向自己的长官问道:
“长官,他们为什么不逃命?”
长官看着虔诚跪拜的人群,:“人啊,越是困苦,越是需要一些东西支撑着活下去,他们的信仰比普通的民众更加坚定。看看这天上的神迹,你见过吗?”
士兵摇摇头:“没有。”
“我也没有,”长官笑了,欣慰地笑了出来,“所以才弥足珍贵,他们的信仰,他们的神,并没有抛弃他们。”
士兵咽了一口唾沫,心理骇然,竟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长......长官,您为什么不跪......那可是......”
长官爽朗地笑了起来,拍了拍长剑的握柄:“比起神,我更相信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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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笑声与众人的祈祷声中,天空的恶魔开始自行扭曲,它们的体内凭空出现了一个个小黑点。
几乎在一瞬之间,小黑点迸发的吸力将所有恶魔蚕食殆尽,不留一丝血肉。
上千只恶魔消失在空中,仿佛从来没存在过。
随后,一道包裹着神性与圣洁的声音从每个人脑海中响起:
“迷失之域。”
天空中漂浮的身影抬高了权杖,一圈无形的涟漪扩散到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所到之处,火焰尽数熄灭。
又一次神迹出现,整个城市的人都意识到,拉得鲁耶正在被神灵庇护。人们纷纷跪下来祈祷,城市之中,无一不是跪拜的人群。
“恶魔已被驱逐,收起悲伤,重建家园吧。”
虚幻、高远的声音响起,宛如苍老年代的暮鼓,为这场灾难降下帷幕。
当人们饱含热泪,再次昂首时,天空中微小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作者题外话】:又双叒叕写长了,但这样章节才完整,快完结了,就不搞断章这一套了。希望大家看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