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缙见白乐颜如此,知道她是认真的,便为她考虑起来。
“大姐,如果您真的想要取代何万昌,不如先笼络花街四大楼的老板,他们在花街众妓院当中颇具影响力,如果他们能支持您,其他老板厌恶被何万昌压迫,八成也愿意站到您这边。”
白乐颜一听说四大楼,想起之前谢缙曾给他普及过,“我记得你曾说过,清舞坊、红菱院、宜福馆,还有红叶妈妈的添香阁。”
“没错!”谢缙见白乐颜将他说过的话放在心上,十分开心。
“这几个老板你都熟悉吗?”
谢缙皱眉想了想,“宜福馆我倒是熟悉些,他们的老板王福全是几家楼子中唯一的男老板,偶尔会叫我们几个弟兄帮忙做活。”说到自己的兼职,谢缙有些不好意思。
白乐颜见状,也不揪着谢缙的事细问,便问起王福全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据说他原本是从南方逃难来的京城,后来被富户贾家看上,做了上门女婿。贾家无子,便将一半产业放在王福全下面管着,结果不出十年,他便将贾家全部握在了自己的手中,是个有手段的人。”
“那贾家原本的人现在如何了?”
谢缙叹了口气,有些唏嘘道:“贾家老太爷在他入赘的第三年便去世了,他的独女,也就是如今的王夫人性格软弱不掌事,王福全便设法将贾家的产业全部夺了过来,后来更是把自己的儿子都换成了王姓。王老板是个非常好色的人,后来干脆就在花街开了家宜福馆,家中妻妾更是不计其数。至于王夫人以及嫡子,反倒过得十分凄苦。”
“宠妾灭妻啊。”白乐颜挠了挠头,她还没接触过这种人,“那我如何能获得他的支持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谢缙看上去比白乐颜还要苦恼,“他这几年做生意一直顺顺当当,也不缺钱财……要不你用大统领的名头吓吓他?”
白乐颜有些不好意思,自从白家出事她便受邢林关照,还借着他的名头吓退了何万昌,如今还要狐假虎威求支持吗?
“我还是再想想其他办法吧。”白乐颜终究不好意思再为了自己的事麻烦邢林,不过有些事她还是想搞清楚,“大统领对含情是何态度,你知道吗?”
“大统领喜欢含情,这谁不知道啊!”一说起这个,谢缙就来劲了。
“可他为何不将含情娶进门呢?”
“咦?不是含情自己不同意的么……”
“什么?”白乐颜几乎不敢相信,“含情怎会不同意嫁给大统领?你不会是搞错了吧。”
谢缙仔细想了想,无比肯定道:“此事不会错,大统领的发妻身体不好,难以生育,听说她多次想为大统领娶妾,大统领都一一拒绝。好容易看上含情,但含情自认是花街出身,辱没大统领的身份,两个人就一直维持这种关系,也没个说法。”
白乐颜开始回忆她在含情面前提邢林时,含情的反应,她只觉得含情每每想到邢林就十分害羞,见邢林一直不来看他,还以为是含情一厢情愿,不想竟然是场虐恋啊!
白乐颜深刻怀疑自己应该补补恋爱课,在她的印象中,感情这事儿就是男女双方互生情愫,条件合适就结婚生子,共同生活,跟合伙开公司也没啥区别。遇到这种“我爱你但我不能跟你在一起”的剧本,她也很蒙圈。
“大姐?”谢缙见白乐颜不说话,还以为是为了大统领和含情的事而惋惜,“各人有各人的想法,您也不必太难受,将来的事儿谁知道呢。”
白乐颜思绪被拉回,她要怎么解释自己并不难受,而是不能理解?会不会被这个没相认的表弟笑话她不懂爱情?
不过,“他俩的感情暂且不提,何万昌想要吞了添香阁,昨日直接带人上门威胁,我借大统领的名头将人赶走了。如果大统领真的关心含情,最好能出面给添香阁提供庇护,若何万昌真如你所说的不择手段,我怕他不会善罢甘休。”
谢缙闻言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连忙应道:“我一会儿便去将此事告知大统领,含情从前便善待我们这些穷小子,这个腿我愿意跑。”
“那就靠你了。”白乐颜越发觉得这个表弟靠谱。
“一家三口”吃过一顿温馨的午饭,白乐颜和谢缙一同出门,一个要去统领府,一个要回添香阁。路过宜福馆时,白乐颜不经意往里一瞧,发现里面正有人在闹事,两人便一起上前看热闹。
“王德肇,你大白天在这里闹事不嫌丢人吗?”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气恼怒骂,稚气未脱。
“你大白天在这里招妓都不嫌丢人,我有什么可丢人的?”被叫王德肇的男子拍了拍刚刚跌倒时蹭到的灰尘,“赶紧把云霄楼的房契交出来,你私自买下这么大一个铺面,还敢独吞了不成?”
白乐颜想起花街接口的云霄楼前两天关门,她还特地留意是否有店面出兑的消息放出来,不想竟被这小子提前买走。
“独吞了又如何?”少年鄙夷地看了王德肇一眼,“再说了,就算我把房契交出去,回头爹也还是会传给我,关你什么事?”
王德肇面色突变,怒目圆睁,“你说什么?”
“呵,”少年见对方发怒,更觉得意,“还真觉得自己是家里说一不二的大少爷吗?我呸!你老娘人老珠黄,早已被爹厌弃多年,连见一面也觉得碍眼,迟早被爹休出门去!我娘才是最受宠的二夫人,我才是家里最有地位的少爷!”
若说王德肇刚刚还自持身份,不愿手撕亲弟,但听了这番话,顿时怒火冲云霄,扑到少年的身上便开始厮打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白乐颜转头问谢缙。
谢缙连忙解释,“王德肇是王夫人亲生,那少年是二夫人所生。王老板自打掌了钱势,便不把王德肇母子放在眼里,反而将二夫人和二公子,也就是那个少年,捧得地位卓然,明显是要把家产传给他们。”
“太缺德了吧,这不是彻底将贾家的家产都夺到自己手里了吗?”白乐颜不忿道。
“谁说不是,不仅如此,他还纵容家里的下人亏待王德肇母子,闹得这位大少爷活得连体面的下人都不如!”
白乐颜听着就生气,末了揪着谢缙的耳朵,恶狠狠问道:“你平日里都帮王福全干什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