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苍如此解释，让行荣恍然大悟。

“公主殿下会信任白乐颜吗？”

“若是从前，她或许不会相信。殿下这么多年在宫内相安无事，凭借的就是她的聪慧和机警。她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也会一直怀疑一个不停对她表忠心的人。”

“可一年前，镇国公府为了救她，全府蒙难。白良游用白家所有人的前程，用他家人的姓名，证明了这份忠诚。”

“白乐颜从前几乎不进宫，公主殿下认得她吗？”

“当然记得。白乐颜几年前曾入宫见过公主殿下，公主当时对她的身份很在意，所以一定认识她。”说到这里，陈苍忽然开始笑起来，那是一种非常愉悦，又加之陈苍特有的、不引人反感的讽刺，“你知道公主为何在意她吗？”

行荣摇头。

“因为白乐颜当年出生时，先帝曾预定她的亲事，想要将她嫁给太子殿下，成为下一任皇后！”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

罗垚那个固执的混蛋，谁嫁给他真是上辈子伤天害理，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不过嘛……瞧风扬那样子，白乐颜的婚事落到他弟弟身上，倒也不是不行。

行荣听到自家帮主的八卦，也觉得十分有趣。但他不敢跟陈苍一起笑，只能默默地跪着。

陈苍笑够之后便沉默下来，整座书房寂静无声，像极了每一个夜晚。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行荣以为这样也就到头了，但大人既说还有，那他就继续好奇。

“还有什么原因？”

陈苍抬眸，眸中的笑意尽化作冷漠。

“因为所有能被公主殿下信任的人中，只有她死了无伤大雅！”

行荣大惊！

陈苍继续说道：“她目前最重要的价值，就是让我跟罗刹门之间联合行动变得更加合理。这么多年我处处小心，就是怕太后他们知道我的身份和目的。为此，我跟家人决裂，跟罗刹门脱离，跟朝中所有官员都处于一种微妙的关系——让他们既不敢得罪我，也不敢亲近我。”

“如今有了白乐颜这条线，我能做的事情也更多。”陈苍拿起湿手巾擦拭指尖的墨汁，“可如果这个人选换成聂东来呢？抑或是，罗焰？”陈苍的讥讽之意更加明显。

隐藏身份入京行事，竟然还要跟哥哥用一个姓氏，这家伙是不是永远都长不大啊。

“可选的选项多了，白乐颜死还是活，又与我何干？”

“可白乐颜死了，会不会让白家人记恨门主？”行荣担忧起来。

“白良游不是愿意为门主牺牲全家吗？我只是放弃他一个能干的孙女而已，以后还可以救他的两个孙子，三个儿子……换句话说，如果他们真的记恨了，又真的会对门主产生多少影响吗？”

陈苍冷笑一声，“白家忠君爱国，门主可是正统太子啊！”

行荣似乎觉得哪里不对。

这样对白家会不会不太公平？

可这话从大人口中说出来，又觉得理所应当。大人是为了门主，连家人和自己的灵魂都能背叛的人，舍弃一个白家有什么？

“说这些作什么。”陈苍似乎是累了，他今日的确说了太多话，刚刚还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如今也都被消耗殆尽。

“大……大人，属下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行荣忐忑问道。

陈苍没有说话。

行荣觉得这个问题万分重要，不问不行，所以还是壮着胆子问出口。

“大人，如果白乐颜事败，那公主岂不是太过危险了？”言下之意，大人到时候还是想办法帮帮白乐颜才好，白乐颜平安，公主才能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