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乐颜将风扬护在身后,风扬低头看了看白乐颜头上左右观察的钗子,忽然觉得之前从她那里拿到的玉钗真的与她十分相配。
“一会儿要是有人冲出来,我拖住他,你回花街叫人!”
“嗯。”风扬心不在焉地应了声。要真有人冲出来,他抱起白乐颜就能逃脱,还需要分开行动?
二人走到花街后的巷子,黑衣人越靠越近。
白乐颜发觉不对时,那人在墙角的阴影中忽然倒下。
白乐颜看了看风扬,又朝着半空中打量一圈,既分不清黑衣人是否使诈,也分不清四周有没有浆洗房的暗探在盯梢。
内功不到家,真愁人!
风扬很清楚,早在他与白乐颜出门时,陆全就跟连城引着浆洗房的人离开了,虽然不知陆大将军此举为何,但没人盯着的感觉着实不错。
至于暗处那人,已经昏倒了。
“咱们过去看看那人有没有救。”风扬说着,就往墙角走。
白乐颜犹豫了一下,摘下弯刀跑到风扬面前护着,这弱鸡不会功夫,这么莽撞很危险。
走近一看,那人确实晕倒了。白乐颜抬头四顾,发现隔壁刚好是一处空房,她和母亲初来花街炸死那夜住的就是这里。
“进这边。”白乐颜拉起那人进了院子,没看到风扬紧皱的眉头。
待将屋内的蜡烛点燃,白乐颜一把扯下黑衣人的面罩,是个陌生的面孔。
“他会是谁?”
“救活就知道了。”风扬将那人的上衣扯松,露出前胸的伤口,对着白乐颜道:“去取点水来。”
白乐颜听话地走到后院,她记得那里有一个水井。
风扬将手探到黑衣人腋下,将那处竹筒收入袖中,这才将那人的衣服全部脱下,往前后伤口处撒上止血药粉。
二人忙忙碌碌救人,不一会儿天就蒙蒙亮了。
“你去让沉掌柜派人来替我,然后回去睡觉。”风扬状若无意地道。
白乐颜困得厉害,也没推辞,“行,那你再忍一会儿。”
白乐颜出门直奔回春堂,风扬一手抄起黑衣人就要走,想了想觉得不行,直等到沉掌柜亲自来了,他才把人带走。
“诶,我怎么跟花老大交代啊?”
“自己编!”风扬带着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乐颜睡了两个时辰不到,越想越不对劲,赶来院子里时果然发现沉掌柜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然而她也不能怪人家,应该派连城来的。
这事儿就像个插曲,白乐颜只叫人将黑衣人的痕迹处理干净就给忘了。
此刻真正让她担忧的,是洁芯。
“你……能确认吗?”白乐颜犹豫着问洁芯。
洁芯魂儿都没了,一旁的玉柔愁绪浓得化不开,“回春堂的医女说,前阵子洁芯风寒,吃的药与避子汤相冲,就将避子汤停了,谁知……”
洁芯见白乐颜和玉柔太过紧张,故作轻松地笑笑,“别紧张,一碗堕胎药的事而已。”
话是如此说,但当白乐颜看着她面对桌上的堕胎药,变得逐渐湿润的眼眶,明白事情没有她说的那么轻松。
或许是受玉柔的影响,也或许跟小虎子初出了感情,洁芯如今对孩子亲近得很。得知自己怀了不该有的孩子,她心里肯定也很难受。
可这有什么法子呢?
陈苍明确表示过,有嫡子之前不想要孩子,他如今连正妻都没娶,可见从来没想过传宗接代的事。
白乐颜其实很理解,陈苍看似步步为营,实际很多时候在官场上都是在尽量控制风险的范围内孤注一掷。
只要他有了孩子,就是有了软肋,不消说嫉恨他的同僚,太后率先就得将孩子接到宫里做人质。他或许不是不想要,是不能要。
白乐颜转身想要出门,洁芯忽然拽住了她的袖子。
“十三,其实……”洁芯的眼泪汹涌而出,“我……我喜欢……尚书大人,我想给他生……”话说一半,洁芯忽然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玉柔和白乐颜看着心疼,一左一右将她搂住,轻轻拍她的后背。
白乐颜其实不想让洁芯生下这孩子。
陈苍作为利益联盟靠谱,作为男人实在靠不住。
他喜怒无常,心肠狠毒。万一他认定洁芯和白乐颜想生下这孩子作为人质要挟他并为此翻脸,不仅洁芯可能会跟着孩子一尸两命,花街就会又一次陷入困境。
重要的是,她也不觉得陈苍会对洁芯长情到愿意娶回家。如若他厌弃了洁芯,洁芯带着个拖油瓶,将来如何过自己的生活?恐怕一辈子都得葬送了。
但在这样的决定之中,她也只是个局外人,不好做决定。
哭了许久,洁芯终于停下,双眼无神地看着窗外。
平静的外表下,内心往往翻江倒海。
白乐颜知道洁芯心中难受,下定决心一般说道:“这孩子要不要,咱们总归得问问孩子父亲。”
洁芯勐然回头,“你是说,尚书大人可能会将她留下?”
白乐颜没有这么乐观,“还是要问过才知道。”
洁芯的眼睛又重新暗了下来。
白乐颜也没耽搁,当即派连城去尚书府报信。
令她没想到的是,陈苍犹为重视此事,当即便让侍卫驱车赶来。
白乐颜让玉柔陪着洁芯,自己出门相迎。
看着陈苍从来都是缓慢稳妥的步子,如今也焦急起来,白乐颜心中忽然燃起希望。
然而待陈苍靠近她开口说出第一句话时,白乐颜的心就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