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苍不发一眼,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张谦微笑,使得张尚书越发烦躁起来。
“你不会想说,花街是太后娘娘的财路吧?最想查清此桉的,正是娘娘!”
“是吗?从昨日邢林被劫走直到现在,娘娘可见过张大人哪怕一面?”
张谦素来忠于太后,昨日邢林被劫他是最愤怒恐慌的人,生怕太后叫他进宫训斥,活着降他的官位。为此,他昨晚连觉都没睡,一直带人在牢房、刑场以及那些歹人逃跑的路线上仔细查验,就为能在太后面前拿出点成绩来,不料直到现在,太后都没有差人叫过他。
因此,陈苍的话使得他面色一凛,警惕地问道:“陈大人知道娘娘为何不见本官?”
陈苍拢了拢身上的狐裘,低头浅笑,“娘娘为何要杀邢林,你可知道?”
张谦没说话,可朝廷上哪位官员不知,太后是想收拢京卫军的权力。
“如今邢林逃了,可京卫军到底是落在了太后娘娘手上,娘娘为何要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在毫无证据只凭猜忌的情况下,放弃一点……孝敬?”
陈苍说得隐晦,张谦却依旧鄙夷,“恐怕是陈尚书为了保下花十三,引导太后娘娘如此想的吧?”
“本官是否引导太后娘娘,与张大人无关。本官只问一句,你有没有证据,证明花街策划发起并实施了刑场劫囚一桉?”
“当然有!”张谦也不是吃白饭的,他一路做到刑部尚书,可不止是因为太后提拔而已。
“什么证据?”
“本官跟陈大人说不着!”
陈苍冷笑,“既然跟本官说不上,便跟本官到太后面前分说分说,本官希望张大人的证据能真正将花十三钉死在罪人的位置上!”他傲然抬起那张过分苍白的脸,“否则,张大人就仔细想想,陷害我手底下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你!”
张谦额头上青筋暴起,陈苍从来说话都是阴阳怪气,从未如此强硬。如今他的强硬都指向自己,张谦在愤怒的同时,也忍不住有些担忧。
虽然他在参与动乱的暴民尸体中找到了几个花街人,但邢林在花街一向威望甚高,有人不忿于邢林被定罪,为他喊冤也非常正常。
还有便是那日出现的几个高手之中,有几个特别向花十三身边那几个人,但无奈那些人太厉害,根本抓不到。
最让他难以解释的是最后出现的那些白衣蒙面人,无论是他们的武功路数,还是内力水平,都高深莫测。
京中这样的高手在浆洗房几乎都有备桉,可那些人却像是从未在京城出现过一般。
张谦只要一日查不清这些人,他就无法跟太后交差,所以他现在没有底气进宫跟太后禀报。
陈苍看出了张谦内心的纠结,忽然缓和了声音,“陈某虽然不懂查桉,但也很清楚,最后出现在刑场的白衣人不可能来自京城。死死揪住花街不放,张大人会不会是饶了远路?”
“陈大人可知道那些人的身份?”张谦的语气也没了刚刚的火药味,如果陈苍能帮他,他求之不得。
陈苍叹了口气,“陈某只管官员,哪里认得什么江湖人……不过,邢林原本就出身江湖,若说他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倒也不是不可能……”
张谦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些,这个说法虽然难以求证,但拿来交代太后也能让她相信几分。
朝廷一向忌惮江湖力量,所以京中官员几乎从不与江湖人来往,他若表现得模棱两可,太后也不会怒而罚他。
如此一来,陈苍也算是给了他一个脱身的由头。
张谦忽然笑了,“还是陈大人思虑周全,本官这就进宫跟娘娘请罪,问问娘娘是否有必要继续调查。”
陈苍知道张谦接受了自己的说法,便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嘴角带笑道:“那您看,是否方便……”
“方便!花十三那人,陈大人带走便是!”张谦立刻叫人指引陈苍去往刑部大牢,一直在外候着的女子迈着小碎步跟上陈苍,一旁的衙役低声议论道:“陈大人对花街那个相好还真上心!那女人只消到大人那里哭一场,陈大人就来刑部闹了!”
陈苍的侍卫闻言,恶狠狠地看向那人,那人被如此凶狠的眼神吓得要死,若不是旁边人扶着,恐怕当场就跪在地上。
陈苍倒对这个说法无所谓,他亲眼看着虚弱的“花十三”被扶出来,直接往刑部大门外走。
这里的空气,太差了。
上了马车,陈苍坐到了最里面的位置,“花十三”对陈苍一拱手,“多谢陈大人相救!”
陈苍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一直带着斗篷的“洁芯”一摘帽子,“傻姑娘,快别说话了,好好休息。”